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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4章 請母親解惑

這句話落,虞聽晚能察覺出不少奴仆驚愕地看過來,看向虞聽晚的。視線比以往還要恭敬。


在別的府邸,掌家之權(quán)是對兒媳最大認(rèn)可??稍陧槆?,兒媳勝任掌家,卻得再得婆母認(rèn)可,才能執(zhí)藏書閣的鑰匙。


這鑰匙是從第一任魏家主母手上傳下來的,卻不是每代主母都能得到。


有跳過兒媳給孫媳的。


有跳過長房媳婦給二房媳婦的。


更有兒媳孫媳都沒給,失望之余暫時交付嫡子手上,生前留下三問,后代要是哪位新婦答上,才能給。


每位主母給鑰匙的標(biāo)準(zhǔn)都不一樣。


寧素嬋得到鑰匙,是她資質(zhì)擺著,行事從不犯錯,能獨當(dāng)一面。


而少夫人……


眾人不知主母評判的標(biāo)準(zhǔn)是什么。


少夫人連管家還沒學(xué)會?。?/p>

可寧素嬋身邊的如婆子卻是門清。


是品性。


至善至純,卻不糊涂。心如明鏡通透,指明要害。


行事細(xì)心不怯,學(xué)什么上手都快。


最重要的一點。


從她進(jìn)門,魏家這口沉浸多年的死水,漸漸活絡(luò)起來,厚重的綠藻一點點被魚兒啃食,露出清澈的水面。


水波輕漾,泛起漣漪。


綠意如潮,生機勃發(fā)。


虞聽晚硬著頭皮:“好。”


寧素嬋起身,將一把雕花古樸高貴的鑰匙送到她手上:“那就留在這里好好學(xué)。”


虞聽晚握緊了,只覺肩上的擔(dān)子重了不少,但也沒見慌。


婆母三年才得鑰匙,她卻遠(yuǎn)不到半年。


嗯!


她的優(yōu)秀藏不住了。


可……


她擰眉:“婆母您去哪兒?”


虞聽晚:“您不留著教我嗎?”


“這么大的藏書閣交給不靠譜的我,好歹也慌一下??!”


虞聽晚想到了什么:“兒媳上回在您屋里看到的把柄玉如意覺得喜歡,您什么時候送??!?/p>

前面寧素嬋都沒有理她。


聽到這里,她微頓。


“虞氏!”


“你從我那里搬的物件還少嗎?”


每次都是厚著臉皮。


摸著她屋里的盆栽。


——“這是婆母自個兒裁剪的?手藝真好,兒媳手笨就剪不出來,不如賞賜給我?”


摸著她屋里的燈。


——“這就是鎏金銅嵌寶石鳳凰燈?可真好看,上頭的花紋也不知是怎么雕的。兒媳搬回去研究研究?”


——“我昨天才搬回去一盞,怎么瞧著今兒擺換上的燈還更好看些。要不……”


她不說換回來。


而是糾結(jié)一番。


下定決心。


——“兒媳受累,再搬一趟?”


都要了。


摸著她屋里的瓶瓶罐罐。


——“婆母今日涂的口脂真好看,兒媳……”


這些物件,就歸之那寶貝程度,虞氏會缺?


金躺椅都弄出來了!


便是歸之不給,她只要放話下去,不超過半柱香顧家就眼巴巴送過來了!


這些時日,嘉善公主的馬車總會在門口停靠片刻。但沒登門,寧素嬋也就當(dāng)做不知道,不曾理。


故!虞氏就是沒事找事?。?!


來找罵的!


可寧素嬋也知道,她的情緒一點一點被她撬動。


從一開始的冷硬。


——“放肆,沒規(guī)矩。誰讓你動了!還不認(rèn)錯!”


到后來的低斥。


——“不過是不值錢的小玩意,也值得你如此厚顏?眼界還是太小?!?/p>

然后是沒脾氣的。


——“要拿就拿,免得回頭說我這個當(dāng)婆母的虧待了你。”


到最后的忍無可忍,氣急敗壞像個正常人一樣斥。


——“這個要那個也要,虞氏!你來進(jìn)貨的吧!”


這時,虞聽晚也不怕,很虎:“我覺得……”


她很真誠:“可以更多?!?/p>

寧素嬋:……


“哪個兒媳如你這般……”


虞聽晚外頭,溫溫柔柔補充:“既要還要。”


如婆子肩膀一抖一抖忍著笑。


寧素嬋:……


她懶得同她掰扯:“書要是有半點閃失了,唯你是問!”


虞聽晚恭敬:“是?!?/p>

下一瞬。


“那我呢?!?/p>

“兒媳要是累著了……”


寧素嬋:……


你能累?


誰有你精力旺盛啊。


寧素嬋摩挲著指尖的玉扳指,不再聽她貧嘴,抬步離開。


如婆子這才笑瞇瞇上前:“老奴留下指點少夫人?!?/p>

她手里捧著厚厚的冊子。


展開,一眼望不到頭。


“這便是藏書閣所有的書了?!?/p>

“您也別慌,這幾年夫人讓下頭的人制作了蕓香,防潮防蛀的效果極好,還用了一些其他法子。老奴昨兒粗粗瞧了,那些書都保存的好好的。”


“不過,老奴特地弄了本爛書過來,教您如何處置。”


虞聽晚看過去,書頁粘連硬的像磚頭。


真的,這個家沒有如婆子,得散。


寧素嬋回了主院,繼續(xù)抄寫佛經(jīng)。


無需人伺候,她喜靜,又有耐心。等手寫酸了,就停下來歇息少許,接著繼續(xù)動筆。


時間流逝。


天色漸沉,黃昏的光灑在青石板上,如碎金般閃爍。


寧素嬋懷里的宣紙被風(fēng)吹得掀起一角。


通往祠堂的路,她走了太多回了。


祠堂莊嚴(yán)肅穆,清幽寂靜,見證了順國公府的衰敗和昌盛。四壁懸掛著歷代先祖的畫像。香案上擺著新鮮的點心和瓜果。


她剛?cè)雰?nèi),就看魏昭跪在魏封行的牌位前。


香爐中,香煙裊裊升起。


他不知何時來的。


魏昭:“母親來了?!?/p>

寧素嬋蹙了蹙眉。


地兒冷,歸之的身子又不好。


不過。


她放下佛經(jīng),點香,擰眉冷聲:“歸府至今才來拜見先祖,是為不敬!未曾過來給你父親上柱香,告知他你平安歸來是不孝。”


她沒再看魏昭一眼。


“不知道的還以為祠堂的地兒下頭滾著烈漿,燙著你了”


“這件事上,你讓母親失望了。待你身子好些,自去領(lǐng)罰。”


換成以前,魏昭除了請罪便不敢出聲。


可現(xiàn)在。


“兒子的確曾以為,此生不敢踏足此地。”


魏昭給牌位磕了個頭,起身。


饒是寧素嬋也難免驚愕。


“你身子……”


魏昭:“一年前,兒子鎮(zhèn)守邊境,曾回來過一趟。”


他閉了閉眼。


“在您生辰那日?!?/p>

寧素嬋想到了什么,倏然看向他。


“可……”


他嗓音艱澀,說不出口。


最后,朝她深深拱手行禮:“兒子冒犯,請母親解惑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