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曉琀咬著叉子的齒痕突然加深,耳垂紅得幾乎要滴血。
她看見陽光穿過他的睫毛,在咖啡表面碎成金箔,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枕邊說的話,心跳聲驟然蓋過了餐廳里的豎琴曲。
“那還是在米國吧,咱們?nèi)ノ宕蠛囱?、野炊、露營,怎么樣?”
她低頭戳起一塊松餅,卻在入口時笑出了聲,“要是你中途被公務(wù)叫走,離著紐約還近!”
“好,那就聽你的。”張震伸手替她拂開額前碎發(fā),動作自然得像是呼吸。
“我已經(jīng)讓助理把十二月底的日程全部清空?!?/p>
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發(fā)梢,“姜曉琀,這次換我?guī)闼奖??!?/p>
“討厭真難聽,什么私奔!”姜曉琀又羞又臊。
窗外,曼哈頓的摩天大樓在晨光中鱗次櫛比,而餐廳里的時光卻慢得像首抒情詩。
她望著他眼中倒映的自己,忽然覺得,比起瑞士的雪山,或許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,哪里都是童話世界。
晨光透過餐廳的雕花窗欞,為咖啡杯沿鍍上一層金色。
姜曉琀托腮望著對面的男人,看他無名指上的銀戒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。
忽然想起在濼南小巷里,還有文物總店中他和那些老外競拍的的模樣,不由得笑了。
\"咱們相識那么久,終于有機(jī)會單獨相處了。\"
她用勺子攪著已經(jīng)涼透的咖啡,睫毛在眼瞼下投下蝶翼般的陰影,\"今天還有什么宏圖大業(yè)要忙?\"
張震將瓷碟推近她面前,里面整齊碼著她愛吃的馬卡龍:\"我的大業(yè),不就在眼前?\"
他的拇指擦過她唇角的咖啡漬,動作自然得像呼吸,\"不過既然姜小姐想微服私訪......\"
他忽然傾身,在她耳邊低語,\"聽說第五大道的古董街藏著不少好東西,尤其是十九世紀(jì)的東方瓷器——\"
\"果然!\"姜曉琀拍著桌子坐直,馬尾辮掃過他手背,\"在濼南時你就天天拉我逛文物店,現(xiàn)在到紐約還不放過我!\"
她佯裝生氣地瞪他,卻在看見他眼中笑意時繃不住,\"算了,本大小姐就當(dāng)遛狗了——\"
話未說完,就被他突然攥住手腕,嚇得輕呼出聲。
\"遛狗?\"張震挑眉,指腹摩挲著她腕間的翡翠鐲子,\"那我這只‘狗’可要好好報答主人了。\"
他忽然松開手,從西裝內(nèi)袋掏出個絲絨小盒,\"這是我在香江定制的,覺得只有你才配。\"
淡藍(lán)色的禮盒打開,一枚鑲嵌著巨型黑鉆的胸針靜靜躺在絲絨上,寶石在晨光中流轉(zhuǎn)著柔和的虹彩,像把銀河碎片戴在胸前。
姜曉琀的呼吸驟然停滯,想起他曾說過,她的眼睛像純黑鉆石一樣深邃迷人。
\"張震......\"她的聲音發(fā)顫,手指撫過胸針邊緣的碎鉆,“你總這樣......\"
\"只對你這樣。\"
他替她別上胸針,指尖擦過她鎖骨,”快去換件大衣,十點鐘的陽光最適合逛古董店。\"
與此同時,楚若云的書房里,胡桃木書桌上的電話聽筒還在發(fā)燙。
她望著窗外張震替女兒圍圍巾的身影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翡翠佛珠。
電話那頭,父親的呼吸聲像擂鼓般清晰:\"你確定他說的是圖- 22M3?還有米格- 29?\"
\"千真萬確。\"楚若云轉(zhuǎn)動著佛珠,每顆珠子上都刻著《心經(jīng)》經(jīng)文,\"他甚至提到了'山毛櫸'導(dǎo)彈系統(tǒng)的部署細(xì)節(jié)。\"
她頓了頓,看著樓下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,\"爸,您不覺得奇怪嗎?這些武器資料,連軍方都未必完全掌握。\"
電話里傳來打火機(jī)的咔嗒聲,父親的聲音突然壓低:\"若云,你記住,無論張震提出什么條件,都要先穩(wěn)住他。\"
沙啞的嗓音透過話筒傳來,\"尤其是那些航母......\"他忽然咳嗽兩聲。
\"算了,你照我說的做就行。我現(xiàn)在要和你公公通電話,這件事必須立刻有個結(jié)果了。\"
不等她回應(yīng),聽筒里已經(jīng)傳來盲音。
楚若云放下電話,目光落在書桌上的全家?!掌锏慕獣袁H還是扎著雙馬尾的少女,站在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間笑得燦爛。
她伸手撫摸照片,忽然想起張震今早說的話:\"有些風(fēng)景,必須和最重要的人一起看。\"
樓下傳來姜曉琀的笑聲,像銀鈴般清脆。
楚若云望向窗外,見張震正替女兒戴上羊絨手套,動作細(xì)致得仿佛在呵護(hù)一件稀世珍寶。
她忽然輕笑出聲,轉(zhuǎn)身從保險柜里取出一份文件——那是她昨晚連夜起草財產(chǎn)轉(zhuǎn)贈協(xié)議。
或許正如父親所說,這個年輕人是上天賜給楚家的機(jī)遇,但在她眼里,更像是女兒命中注定的劫數(shù)。
雪又下起來了,細(xì)小的冰晶落在玻璃窗上,將樓下的身影模糊成一幅暖色調(diào)的油畫。
楚若云拿起鋼筆,在協(xié)議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,筆尖在\"楚若云\"三個字旁邊頓了頓,又添上一行小字,\"祝你們圣誕快樂。\"
第五大道的古董街在雪后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鑄鐵路燈上掛著的圣誕花環(huán)隨寒風(fēng)輕輕搖曳。
櫥窗里的煤油燈將積雪映得泛黃,仿佛穿越回十九世紀(jì)的歐洲。
姜曉琀裹著張震的羊絨大衣,指尖被他握在掌心暖著,看著街邊攤位上擺放的青銅燭臺和雕花銀器,忽然想起京城的樊家園。
“看這個!”她掙脫他的手,撲向一個擺滿陶瓷的攤位。
攤主是位蓄著大胡子的意大利老人,正用軟布擦拭一只青花瓷瓶。
姜曉琀眼睛發(fā)亮,指著瓶身上的纏枝蓮紋:“這是康熙年間的民窯吧?你看這青料——”
“小姐好眼光?!崩先诉肿煲恍?,露出金牙,“這是我祖父從廣州帶回來的——”
“可惜是件贗品?!睆堈鸬穆曇魪纳砗髠鱽?,他指尖輕輕叩擊瓶身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康熙時期的胎質(zhì)更致密,你聽這聲音,明顯是現(xiàn)代仿造?!?/p>
他從口袋里掏出放大鏡,對著陽光舉起瓶子,“還有這釉面的氣泡,分布太均勻了?!?/p>
姜曉琀撅起嘴:“你總是這么煞風(fēng)景!”
卻在老人尷尬的神色中,偷偷向張震比了個大拇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