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冬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。
轟——
此話一出,姜保國瞬間就炸了。
“混賬玩意!你老子就是這么教你跟長輩說話的?你一天天好吃懶做,我們老姜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!我跟你媽大人在這說話,什么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?”
“說完了嗎?說完馬上從我家滾出去?。。 ?/p>
姜冬看也沒看幾人,拖著個什么東西就走了進來,“想跟公社告狀就去吧,頂多我把糧食交給公家,這個冬天我們娘倆大不了餓死。”
“但是你們記住,我死之前,一定拉著你們一家墊背?!?/p>
“你們不信可以試試!”
唰——
姜冬劃著了火柴,將桌上的煤油燈點亮。
微弱的光亮,終于照亮了屋子,也照亮了一臉鮮血的姜冬。
“?。。?!”
孫曼麗哪里能想到是這幅場景,當場嚇得就尖叫起來。
姜保國更是臉色慘白,更重要的是,他終于看清了姜冬拖著的是什么東西,那分明是一頭狼的尸體!
“你……你小子從哪撿來的狼?”
姜保國又驚又怒,畢竟好端端的,任誰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帶回來一頭狼尸能不害怕?
“我上山打的,有問題嗎?”
姜冬臉色不變,語氣淡漠道。
現在動物保護法還沒出臺,并不存在野生動物不能吃這一說。
但關鍵問題是,如果這是撿來的,那就不一樣了。
撿來的,那就不是野生的,這就是公家的財產。
畢竟這年頭,餓極了的人從樹上摘個果子,因此蹲了大牢的大有人在。
所以聽到姜冬的說辭,姜保國當時就氣笑了:“上山打的?你怎么不說你上天打的?就憑你,你有那個本事嗎?”
反應過來的孫曼麗也笑了:“行了!撿來的就撿來的吧,咱們都是一家人,說那么清楚干什么,姜冬啊!嬸兒平時沒白疼你吧,這狼肉給我,你家那糧食我就不要了,咋樣?”
狼肉??!
二嬸這一家,此刻已經饞的眼睛都紅了。
這么大的一頭狼,能解出來多少肉啊,他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美美吃上一頓了。
說話間,兩人瘋狂吞咽著唾沫,竟是直接上手,打算將狼拖走!
可就在這時。
“我讓你們動了嗎?”
姜冬一臉冷笑,忽然擋在兩人面前,“怎么?你家糧金子做的,需要拿一整頭狼還?還是說……你們當我傻子?”
姜保國和孫曼麗的笑容,頓時僵在了臉上。
尤其是姜保國,此刻臉都氣綠了:“姜冬!二叔這可是幫你!你知不知道,私占公家財產,到底是什么后果?要是我把這事說出去……”
話音未落。
“閉嘴!”
姜冬猛地上前一步,“狼肉我會給你,但什么時候給,給你多少,那是我說了算!至于你們,愛要不要!不要現在就給我滾!”
姜保國臉色一變,他們忽然想到了姜冬平日犯渾的性子,不由后退兩步:“好好好!那你就等著吧,糧食的事情我不說,但這狼……你就等著被批斗吧!”
說罷,兩人怒然離去。
“兒?。】旖o媽看看,你這到底怎么回事?。 ?/p>
自打見到姜冬后,任春梅就將什么糧食統(tǒng)統(tǒng)拋到了腦后,此刻看著一臉鮮血的姜冬,身為母親的她,眼中滿是慌亂和心疼。
“媽,我沒事,這血不是我的?!?/p>
家人的關心,讓姜冬心中一暖,他后背其實就只是擦破了些皮。
至于后腦,他醒來的時候,就已經止血沒事了,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還站在這里。
話雖如此。
但任春梅還是忍不住心疼的直掉眼淚,連忙打水,一邊給姜冬擦著臉一邊說道:“兒??!你趕緊的,把這狼給公社送去,不管你在哪撿來的,還有糧食……你別擔心,娘就算是死,也保證你能有一口吃的。”
任春梅的話,讓姜冬心中一陣嘆息。
都說慈母多敗兒,但這話別人說還行,但姜冬自己,卻是沒有任何資格去指責。
畢竟前世就他那副德行,能在這年頭活著,都是全靠老娘苦苦撐著。
而他也下定決心。
這一世,換他來保護老娘,絕不讓她在忍冬挨餓,受盡委屈!
“媽!我真沒騙你,這狼真是我打來的!”
任春梅手上的動作猛地僵住。
看著姜冬一臉認真的表情,她又一臉驚怕地看了看地上的狼尸:“這……真的是你打來的?”
“真的,兒子可以發(fā)誓!”
姜冬說著,立刻豎起了手指。
“呸呸呸!”
任春梅見狀,連忙把姜冬的手落了下來,但仍是一臉狐疑,“可是……我記得你今天不是去找沈家丫頭去了嗎?”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姜冬臉色猛地一變。
難不成,今天的事情,被老娘發(fā)現了?
雖然是前身干的,但要是老娘知道,她兒子今天險些干了禽獸勾當,姜冬的腦門,一下子冒了汗。
豈料,任春梅聽后嘆了口氣:“唉!兒啊,你那點心事娘怎么猜不到。但是你也知道,沈家的要求,以咱家的條件……”
聞言,姜冬終于松了口氣。
原來是擔心這個。
于是乎,姜冬將今天發(fā)生的事情,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任春梅。
只不過省略了前半部分,只說是兩人上山找吃的,結果不小心遇到狼了。
話音最后。
“媽!你放心,彩禮的事情,兒子自己能解決。”
雖然姜冬已經盡量描述的平淡,但任春梅仍舊聽的心驚肉跳,好半晌才又驚又怕道:“你可不能再胡來了!今天算是你命大,那山上是一般人能去的嗎?娘不求你有啥出息,你就平平安安的,娘就放心了?!?/p>
任春梅這句話,倒也不是危言聳聽。
畢竟哪怕是這個年頭,村里也沒幾個人敢跑去山上找吃的,就算真的有膽子去的,多半也沒沒命下來。
狼群、野豬、黑瞎子……
普通人隨便碰著一樣,那基本上就可以閉眼等死了。
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姜冬一樣。
這也是為什么,二叔一家寧肯相信姜冬的狼是撿來的,也絕不肯相信是他打來的。
“媽,我餓了,你把這狼肉割些下來,咱們晚上燉一鍋行不?”姜冬轉移話題笑道。
“好!娘這就給你燉?!?/p>
任春梅抹了把眼淚,看著地上的狼肉,又看了看姜冬“摔破”的腦袋。
她忽然覺得,自己兒子長大了。
自打姜冬他爹死后,她第一次覺得,這個家里有男人了。
任春梅說著,便走到床下,拖出來一口鐵鍋,然后朝著廚房走去。
看到這一幕,姜冬忍不住直嘆氣。
這也是近兩年,要是再早兩年,家里別說鐵鍋了,只怕是一把菜刀都不能留,凡是鐵器,基本上都送去煉鋼煉鐵了。
說實話,就這年頭的日子,能活著就屬實不錯了。
但姜冬并不甘于此。
如果重活一世,混的連飯都吃不飽,那還有什么念頭?
上山!
這是此刻姜冬,唯一能想到的出路。
秦嶺十萬大山,山雞、野兔、跑山豬……什么吃的沒有,各種山珍海味、野生資源就放在那里,憑他的本事,那幾乎就是個天賜的寶庫。
就在姜冬盤算著接下來的安排的時候。
不多時,屋內已經飄起了燉肉的香味。
當裝著滿滿當當的搪瓷盆被端到桌子上的時候,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的姜冬,看著那飄著油花的湯汁還有軟香酥爛的燉肉,此刻唾液忍不住的開始分泌。
任春梅給姜冬盛了一大碗:“快吃吧,這狼可是你拼了命才打回來的,你快多吃些?!?/p>
“媽!你先吃!”
姜冬將家里唯一一個碗,又推到了任春梅面前。
任春梅先是一愣。
因為記憶中,這還是姜冬第一次主動孝順他。
忽然間,她只覺得鼻子發(fā)酸,像是多年長不大的兒子,終于開始懂事了。
“媽,愣著干嘛,快吃??!”
姜冬自己也不客氣,也不怕燙,伸手從盆里抓了一塊就啃了起來。
他已經下定決心。
現在日子苦成這樣,不如帶著老娘去山里享清福。
“媽!咱們搬到山里住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