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塵原本以為,一位修煉魔功、且兇名在外的魔道天驕,理應(yīng)是個兇神惡煞、血氣滔天、面目猙獰的壯漢模樣。
可眼前之人,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。
那是一個身著黑色勁裝,卻擁有一頭醒目銀白長發(fā)的青年。相貌出乎意料的年輕俊美,皮膚白皙,五官精致得仿佛精心雕琢過,組合在一起,竟給人一種溫文爾雅、翩翩公子的錯覺。尤其是那一頭如雪銀絲,非但沒有增添邪氣,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縹緲出塵的仙氣。
若非身處于這陰森牢獄,他靜坐那里的姿態(tài),絲毫看不出任何魔道巨擘應(yīng)有的煞氣與魔威,反倒更像是一位出身于名門正派、氣質(zhì)卓絕的仙道真?zhèn)鞯茏印?/p>
當(dāng)然,葉塵深知人不可貌相。完顏帥的情報絕不會錯,眼前這看似人畜無害的俊美青年,其內(nèi)里卻是心狠手辣、為達(dá)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性子,行事作風(fēng)是標(biāo)標(biāo)準(zhǔn)準(zhǔn)的魔族做派,絕不能被其表象所迷惑。
與對待陸斬霄時那種真誠勸說、以理服人的方式截然不同,葉塵面對云玄夜,一開口便是毫不掩飾的冰冷與強勢。
“我,荒村之主,葉塵?!彼曇羝降?,“如今你氣海被封,修為盡失,已是我砧板上的魚肉。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——臣服,或者……死。你自己選?!?/p>
葉塵深諳駕馭之道,對付什么人,便需用什么方法。對付云玄夜這等信奉弱肉強食、狡詐狠厲的魔頭,就必須表現(xiàn)得比他更狠、更惡、更強勢,才能擊潰其心理防線,讓他感到敬畏,從而臣服。若此刻與他好言相商,反而會被他視為軟弱可欺,從而心生輕視,甚至暗藏鬼胎。
而這套方法,顯然不能用在陸斬霄那般孤高寧折之人身上。
云玄夜抬起那雙看似清澈、實則深邃的眼眸,深深地看了葉塵一眼。他臉上并無太多意外或憤怒的表情,只是略微沉吟了數(shù)息,便干脆利落地說道。
“我,愿意臣服于你?!?/p>
這個回答,并未出乎葉塵的意料。像云玄夜這等大魔修,往往極度現(xiàn)實,缺乏底線,一切以自身利益為最高準(zhǔn)則。認(rèn)賊作父、卑躬屈膝、人面獸心、兩面三刀……這些對他們而言皆是常態(tài),只要于己有利,什么事都做得出來。
在赤裸裸的死亡威脅與暫時的臣服之間,他自然會選擇后者。
但也正因為如此,這種人往往最是不可靠。他們就像是毫無根基的墻頭草,風(fēng)向稍變便會倒戈。今日可以輕易向你臣服,明日若出現(xiàn)更大的利益誘惑或威脅,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輕易背叛。
所以,葉塵絕不會僅僅滿足于他一句口頭的“愿意臣服”。
他必須要有一套能牢牢控制住云玄夜的手段,從根本上杜絕其背叛的可能,讓他連生出不軌之心的機會都沒有!
那便是——施展萬念化神大法,在其神魂最深處種下絕對服從的烙印!正如他當(dāng)初控制西羅剎魔王一樣,唯有如此,才能安心。
“既然你愿意臣服,那便敞開心神,不要有任何抵抗?!比~塵毫不繞彎子,直接挑明,“我要對你施展萬念化神大法,在你的神魂中設(shè)下禁制。從此,你將永遠(yuǎn)無法背叛于我?!?/p>
云玄夜聞言,那一直保持著平靜溫雅的臉上,神色終于微微一變,瞳孔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。他下意識地問道:“萬念化神?這……是什么神通?”
“你無需知道它是什么?!比~塵聲音冰冷,不帶一絲感情,唯有絕對的威嚴(yán),“你只需要知道,此術(shù)一旦施展,你的生死便只在我一念之間。只要你敢生出半分背叛的念頭,等待你的,便是神魂崩滅,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?!?/p>
“如此說來,我豈不是此生此世都要受你鉗制,對你唯命是從,再無半分自由可言?”云玄夜眉頭緊鎖,臉上浮現(xiàn)出明顯的不情愿與掙扎。他這等人物,向來習(xí)慣掌控別人,如今卻要徹底將自身命運交予他人之手,自然心生抗拒。
“這是自然。我沒有時間與你討價還價。條件便是如此——要么,心甘情愿歸順,接受禁制;要么,現(xiàn)在便身死道消。兩條路,你自己選。”
云玄夜臉色陰晴不定,目光閃爍,內(nèi)心顯然在進(jìn)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(zhàn)。他飛速權(quán)衡著利弊:徹底失去自由,成為他人傀儡,固然難以接受……但總好過立刻就在這陰暗地牢中形神俱滅,萬事成空!
更何況……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蔽的狡黠:萬念化神大法再強,也終究是術(shù)法。待他日自己修為突破,道行大進(jìn),未必就不能找到破解或削弱這禁制的方法!屆時,誰控制誰,還未可知!
念及于此,云玄夜似乎下定了決心,抬起頭望向葉塵,做出了順從的姿態(tài):“好!我答應(yīng)你!你對我施展那萬念化神大法吧,我……我不會反抗?!?/p>
葉塵對于施展萬念化神大法早已是輕車熟路。他心念一動,磅礴的神識立刻化作千萬縷比發(fā)絲更細(xì)微的無形絲線,如同擁有生命的觸須,悄無聲息地探入云玄夜的識海,朝著其神魂纏繞而去。
剛一接觸,葉塵心中便微微一驚。這云玄夜的神魂強度,竟遠(yuǎn)超乎他的預(yù)料,異常強大,凝練程度幾乎與他不相上下!而且,在其神魂本源深處,似乎還蟄伏著一尊模糊而恐怖的魔靈虛影,散發(fā)著令人心悸的古老氣息。
“此子果然不簡單,際遇非凡。”葉塵心中暗忖,但他并無窺探他人隱私的癖好。只要種下禁制,他便能隨時感知云玄夜的念頭,其所有秘密在他面前都將無所遁形。不過,葉塵并未立刻這樣做,只是專注地完成禁制布置后,便緩緩收回了神識。
“萬念化神……果然詭秘莫測……”
云玄夜感知到葉塵停手,目光微微閃爍。他神魂強大,靈覺敏銳,剛才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外來的神念力量在他神魂最核心處,打下了一個復(fù)雜而隱秘的精神烙印。
但詭異的是,當(dāng)葉塵完全收起神通后,他竟然又感知不到那烙印的具體存在了!它就仿佛徹底融化、消失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,無跡可尋,卻又隱隱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束縛感。
“以我的神魂強度竟都絲毫察覺不到端倪……這門控制秘術(shù),果然強大詭秘!”云玄夜心中駭然,不由得對葉塵更多了幾分忌憚。他下意識地集中神念,更加仔細(xì)地內(nèi)視探查,試圖找到那隱藏的烙印。
“怎么?想找我種下的精神烙?。俊比~塵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立刻感知到了云玄夜那點小心思。他心念微微一動——
嗡!
下一刻,那原本與云玄夜神魂完美融合的精神烙印,瞬間由虛化實,竟直接從其神魂深處剝離顯現(xiàn)出來!并且化作了熊熊燃燒、散發(fā)著恐怖高溫的——精元真火!
轟——!
極致灼熱的劇痛,瞬間如同火山爆發(fā)般從云玄夜的靈魂最深處炸開!那精元真火仿佛直接在他的魂體上燃燒,瘋狂地灼燒著他的神魂本源!他甚至能“看”到自己的神魂正在一點點變得虛幻,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化為虛無!
“啊——?。?!?!O拢】焱O?!主人饒命!我要魂飛魄散了!我是誠心奉您為主的!再也不敢了!再也不敢探查了——?。?!”
云玄夜發(fā)出了凄厲的慘叫,原本俊美溫雅的臉龐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!他一頭銀白長發(fā)如同失控的魔蛇般瘋狂舞動,整個人蜷縮在地,劇烈抽搐,仿佛一尊正在承受煉獄之火灼燒的白發(fā)邪魔!
葉塵這才心念再動,那恐怖的精元真火瞬間收斂了所有熱量,重新由有形化為無形,再次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云玄夜的神魂深處,仿佛從未出現(xiàn)過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哈……”
云玄夜癱軟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渾身都被冷汗?jié)裢?,臉上殘留著恐懼。他再看向葉塵時,目光中已充滿了敬畏與駭然!
竟然……真的如同葉塵所說!他的生死,完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!剛才那神魂被灼燒、即將湮滅的痛苦與絕望,他此生絕不想再體驗第二次!
此刻,他心中所有的不甘、僥幸與暗中謀劃,都被那恐怖的精元真火燒得干干凈凈!他掙扎著爬起身,朝著葉塵鄭重彎腰行了一個大禮。
“主人!我云玄夜在此立誓,今生今世,愿奉您為主,忠心不二,永無背叛!若有違此誓,甘愿神魂俱滅,永世不得超生!”
“希望你能永遠(yuǎn)記住今日之言,好自為之?!?/p>
葉塵淡淡一笑,目的已然達(dá)到。他不再耽擱,帶著已徹底收服的云玄夜與等候在外的陸斬霄,離開了地牢,返回荒村。
當(dāng)葉塵帶著這兩位氣息強大、卻明顯已臣服于他的絕世天驕出現(xiàn)在荒村眾人面前時,立刻引起了一片嘩然與驚嘆!
“天??!村長真的做到了!”
“那可是能跟金熾衡大哥打得難分難解的劍仙體??!”
“還有那個魔修云玄夜,之前那么兇悍,竟然也被村長收服了!”
“村長威武!”
荒村眾人望著這一幕,臉上皆充滿了驚訝、欣喜與對葉塵深深的敬佩之情!
“金熾衡,為他們解開封印吧?!比~塵目光轉(zhuǎn)向一旁的金熾衡。
陸斬霄與云玄夜的氣海與周身府臺,之前皆被金熾衡以火族古老的封印秘術(shù)徹底封禁。解鈴還須系鈴人,要解除這強大的封印,自然還需金熾衡出手。
“你確定要現(xiàn)在就解開?”金熾衡濃眉微蹙,仍有幾分顧慮,低聲對葉塵道,“這兩個家伙的實力可不是鬧著玩的,萬一在村里撒起野來,恐怕會造成不小的傷亡和破壞。”
“無妨,他們既已誠心歸順,我便信他們。盡管解開便是?!比~塵微微一笑。
見葉塵如此肯定,金熾衡也不再猶豫,當(dāng)即點頭。他雙手迅速結(jié)出數(shù)個繁復(fù)玄奧的火焰符印,口中念念有詞,引動火族秘力,隔空點向陸斬霄與云玄夜。
嗡!嗡!
兩道波動自兩人體內(nèi)傳出,那如同枷鎖般禁錮著他們力量的古老封印,應(yīng)聲而解!磅礴的罡氣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流,重新充盈他們的四肢百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