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一下!”
洛川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。
那姑娘轉(zhuǎn)過頭,微微歪了歪脖子,有些錯愕。
神情似乎是在說,你在叫我嗎?
洛川張了張嘴,才意識到,這陰沉的霧氣只有自己能看得見,他沒辦法告訴眾人自己的發(fā)現(xiàn)。
何況,還要當著這女孩子的面直接說出來。
“您又是誰?叫我有事嗎?”
女孩見他不說話,便主動開了口。她聲音清亮而溫和,明明很客氣,可洛川卻看見她的五官像是抽動是的,眉眼之間,全是不耐煩和戾氣。但等你定睛一瞧,又成了那張清麗的面孔。
“我是說……”
洛川剛要開口,突然啪的一聲,女孩身后的屋檐上,一塊青瓦自己脫落了下來,摔了稀碎。
眾人都嚇了一跳,金秘書更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,趕緊跑上前,安撫那姑娘。
“洛先生,您可真是個高人,多虧您喊住了小姐,否則這瓦片非砸在小姐的身上不可?!?/p>
整個過程,洛川發(fā)現(xiàn)這女孩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。
“小姐,您還是先回房間吧,我這就讓廚房給你做?!?/p>
“好吧,記住了啊,我要吃毛血旺!”
女孩癟癟嘴,又看了洛川一眼,轉(zhuǎn)身出去了。
洛川盯著她的背影,赫然發(fā)現(xiàn),這姑娘走起路來無聲無息,最重要的是,她一直在墊著腳,后腳跟根本沒有著地。
人仰頸,鬼纖繩,后腳抬,附魂生。不妙啊,這女孩恐怕是被臟東西纏住了。
“咳咳!”
董大明輕咳一聲,拉了拉洛川的胳膊,小聲道:“我的川少爺,失態(tài)了,收收你的眼睛吧。人家還是個小姑娘,你就別看了……”
洛川氣得夠嗆,真想一耳光子把他那油膩的大鼻子打成肉餅。
金秘書給廚房打完了電話,不由得嘆氣道: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,家里人人都有些怪。老太太那整天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胡話,先生那則是出不完的事,忙不完的工作,身體還越來越差,夫人更是平白無故,摔壞了腿,只能住在醫(yī)院,這小姐也讓人發(fā)愁。”
“趙小姐怎么了?”
“嗨,其實說起來倒也不是什么事。就是我們小姐最近這段時間,突然胃口大增,自從早上吃完飯就喊餓,一天要吃五六餐不說,還頓頓都要吃毛血旺。先生怕她吃得太多不舒服,可她還生氣……”
董大明一笑道:“青春期的孩子,都能吃,我十四五的時候,能吃四碗米飯?!?/p>
洛川卻若有所思道:“你家小姐最近去了哪?和什么人親近?”
“小姐最近放假,一直沒有出門,要說親近,當然是和老夫人最親近?!闭f到這,金秘書低聲道:“我家小姐是先生和前妻生的孩子,所以,她不喜歡現(xiàn)在的夫人,故而從小就和老太太親近。對了,在這里,你們千萬不要提及這件事,否則老太太是要發(fā)火的?!?/p>
“可是老夫人最近不是生病了嗎?”
“老太太是生病了,有時候說些胡話,但她似乎在小姐面前,從沒失態(tài)過。所以,每天小姐還是會去和老太太待幾個小時?!?/p>
洛川若有所思,想了想道:“也就是說,趙小姐并不知道她奶奶生病的事,亦或者說,她從沒在意過這件事?!?/p>
“大概是這意思吧!”金秘書疑惑道:“洛掌柜,怎么了?您是不是……”
洛川一擺手,近身朝金秘書道:“這樣,你告訴廚房,在你家小姐最愛吃的毛血旺里,放一把香椿粉。”
“洛先生,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……”
“現(xiàn)在我沒法和你們說,你只管去做就行!”
金秘書知道洛川是趙見信執(zhí)意要請的客人,也見證了昨晚上那黃口袋的威力,主打的就是一個聽勸,馬上給廚房打去了電話。
沒一會,趙見信也風(fēng)塵仆仆地回來了。
“兩位,對不住,工地出了點事,我不親自到場不成。”
“趙總客氣了,我們也剛剛來?!贝竺靼宗s緊笑嘻嘻地回應(yīng)道。
雙方主賓落座,趙見信開門見山,從兜里掏出了那裝著玉勒子的小黃袋。
“洛掌柜,說實話,我昨天小看您了。我以為,自己大抵又碰上了那種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。另外,也是我自尊心在作怪。你說我年紀大了,扛不住那文身了,我心里很不舒服,就堵著氣離開了??山?jīng)過昨天一夜,我今天早上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你給我的這個小東西確實非常有用,我這僵硬的身體,舒服多了。我也想明白了,再不是那個打打殺殺的年紀了,什么江湖大哥啊,那都是過去了,人得服老,知道什么年紀,該干什么事。所以,我已經(jīng)準備最近去把這紋身洗掉了?!?/p>
洛川接過玉勒子,一笑道:“趙總大肚能容,能說出這番話已經(jīng)實屬不易。我昨天不肯把這東西賣你,也絕非有意拿捏,實際上,這東西確實不能常用。對了,老董和我說,你讓我來是因為老夫人……”
趙見信嘆口氣道:“我母親原本身體挺好的,可就打前幾個月,突然就開始神神叨叨起來。她經(jīng)常晚上在院子里大喊大叫,有時候還咿咿呀呀地唱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腔調(diào),我們聽得都害怕。有一次,我勸她回屋去,她竟然咬我一口,好像不認識我是的。前幾天,我夫人買了點補品,給她送過去,結(jié)果看見她竟然拿著一把刀子,在我熟睡的女兒面前擺弄。我夫人嚇了一跳,喊出了聲,就被她給推了出來?;貋淼穆飞希曳蛉司湍涿畹匕淹人嗔恕?/p>
“您是懷疑老夫人的身體不對勁?”
“我請了好多的醫(yī)生,人家都看了,說我母親身體沒什么大礙。檢查也做了,并沒有老年癡呆。我不得不懷疑,是不是有其他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。尤其是我夫人那天和我說,她看見我媽手里拿著刀子的樣子,笑嘻嘻的,根本不像一個快耄耋之年的老人,倒像是……像個宰雞殺魚的屠夫……”
洛川凝神道:“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?”
“大約三個月前,咱們這里有個畫展!我母親年輕時候很喜歡畫畫,還當過美術(shù)老師。那天她買了十幾幅各種各樣的畫,從天之后,她就再沒出過莊園,整天在屋里對著那些畫神神道道的。”
洛川起身道:“趙總,我能看一看那些畫嗎?”
趙見信看了看金秘書,金秘書趕緊小聲道:“老夫人已經(jīng)去睡午覺了,要是想去看,這會正合適。”
“那好,你帶著洛先生他們過去,我手上還有幾個電話需要打?!壁w見信握了握洛川的手道:“洛掌柜,拜托了。”
出了正堂,洛川和董大明跟著金秘書沿著長廊往左側(cè)走,穿過一個圓形的跨院門,就看見了一個更小的院子。
金秘書看了看左右,像個特務(wù)似的,趕緊帶著他們進了院子。
“老夫人誰也不讓誰進來,咱們得快點。”
熟練地打開了門鎖,輕輕一推,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開了。
陽光照射進去那一瞬間,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礙是的,地上的光影竟然顫了顫。
洛川抬腿邁步往里走,呼的一下,一股子風(fēng)吹了上來,他覺得像是淋了個冷水澡似的,渾身打了個哆嗦。
“呀!”董大明也身體晃了晃,一捂鼻子,叫道:“怎么還流鼻血了?!?/p>
“千萬別把血滴在這,你先出去!”洛川冷喝一聲,陡然抬頭,就看見昏暗的房屋內(nèi),窗簾緊閉,密不透風(fēng),只有一束香火在最里面的墻面下閃著紅光。墻壁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畫,有花,有樹,最多的就是形態(tài)不一的人物像,都是男人。只有那香火的正上方,是一幅金色畫框褐色畫紙的女孩畫像。
畫像上的女孩笑著,可洛川卻感覺她的眼神有些惡毒,嘴角的笑容也越看越虛假,恍若隨時都能收起來是的。
大概著就對視了幾秒鐘,洛川忽然就感覺天旋地轉(zhuǎn),耳朵轟鳴,腦子里全是一陣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。
“呃!”
洛川用力甩了甩頭,長出一口氣,趕緊移開了目光。
是兇物,而且還是個極品兇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