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京墨微微皺眉,似乎想說什么,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,只是輕聲道:“這天看著要下雨,你路上小心?!?/p>
寧遙沒應(yīng)聲,轉(zhuǎn)身快步往外走。
剛出大門,才發(fā)現(xiàn)開始下了起雨。
她腳步頓了頓,正猶豫要不要回去躲躲,一輛車緩緩在她身邊停下,車窗降下,露出陸京墨的臉:“上車吧,雨這么大,我送你?!?/p>
寧遙咬了咬唇,想著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,便拉開車門坐了進(jìn)去。
車內(nèi)氣氛沉悶,只有雨刮器有節(jié)奏地擺動發(fā)出的聲響。
陸京墨專注地開著車,偶爾從后視鏡里瞥一眼寧遙。
見她眼神放空望著窗外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,終究還是開口打破沉默。
“明瑾在我那兒,你放心,我會照顧好他的?!?/p>
寧遙微微點頭:“嗯,有什么事及時跟我說?!?/p>
陸京墨輕輕 “嗯” 了一聲,頓了頓,又道:“公司最近還好吧?要是遇到什么難題,也可以跟我說,說不定能幫上忙?!?/p>
寧遙下意識地想要拒絕,可一想到公司目前面臨的激烈競爭,資金周轉(zhuǎn)也偶爾有些吃緊……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。
“目前還行,有需要我會開口的?!?/p>
車窗外,雨幕如織,天地間一片朦朧。
寧遙望著那不斷滑落的雨滴,思緒飄遠(yuǎn),想起了從前和陸京墨相處的日子,那時的他們也曾有過甜蜜與溫馨,只是后來……
她微微皺眉,不愿再繼續(xù)想下去。
很快,車停在了寧遙家樓下。
她解開安全帶,低聲說了句 “謝謝”,便準(zhǔn)備下車。
陸京墨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,寧遙一驚,回頭望向他,眼中滿是疑惑。
陸京墨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唐突,連忙松開手,略帶歉意地說:“抱歉,我…… 我只是想說,你要是想明瑾了,隨時可以去看他,不用顧慮太多?!?/p>
寧遙微微點頭,說了句 “知道了”,便匆匆下車。
回到家,寧遙疲憊地癱倒在沙發(fā)上,腦海中不斷浮現(xiàn)出陸明瑾和陸京墨的身影。
她知道,自己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,把陸明瑾送到陸京墨身邊。
雖然是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顧,也是為了給自己騰出精力打拼事業(yè),可心里終究是空落落的。
接下來的日子里,寧遙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中。
公司正處在業(yè)務(wù)拓展的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,她整日周旋于各個項目之間,與團(tuán)隊成員反復(fù)打磨方案,參加一場又一場的商務(wù)洽談,常常忙得連軸轉(zhuǎn),連吃飯都顧不上幾口。
而陸京墨這邊,自從陸明瑾到了他身邊,他也努力學(xué)著如何做一個稱職的父親。
每天下班回家,他都會第一時間去看看陸明瑾,陪他做作業(yè),聽他分享學(xué)校里的趣事。
父子倆的關(guān)系日益親密,陸明瑾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。
然而,陸母得知兒子與寧遙近來頻繁接觸,還帶著陸明瑾一起出游,心中大為不悅。
在她的觀念里,寧遙不過是個離過婚的女人,配不上自家優(yōu)秀的兒子。
于是,她瞞著陸京墨,四處托人打聽,為他物色了一個門當(dāng)戶對的相親對象。
這天,陸京墨一大早就被陸母叫進(jìn)了書房。
“京墨,媽跟你說個事兒。” 陸母臉上掛著看似和藹的笑容。
“媽,什么事兒?您說?!?/p>
陸京墨察覺到母親的異樣,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。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明瑾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。媽給你找了個姑娘,是王家的千金,模樣周正,性格溫柔,家境更是沒話說,跟咱們家門當(dāng)戶對。這周末你們見個面,好好聊聊?!?/p>
陸母一邊說著,一邊把一張照片遞到陸京墨面前。
陸京墨看都沒看照片一眼,眉頭瞬間皺緊,聲音也冷了下來。
“媽,我跟您說過多少次了,我和寧遙的事兒,我們自己會處理,您別瞎操心?!?/p>
“我瞎操心?” 陸母提高了音量,臉上的笑容消失。
“寧遙有什么好?咱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。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,整天圍著她轉(zhuǎn),像什么話?”
“媽,您怎么能這么說?” 陸京墨站起身來,情緒有些激動,“當(dāng)初要不是因為您……”
他硬生生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,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“總之,我不會去相親的,我心里只有寧遙?!?/p>
“你!” 陸母氣得手指發(fā)抖,指著陸京墨。
“你真是被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了。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?你要是不和她斷干凈,就別認(rèn)我這個媽!”
“媽,您別逼我。” 陸京墨的眼神中透著無奈。
“我已經(jīng)錯過一次,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。寧遙和明瑾,我一個都不會放棄?!?/p>
陸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眼中含淚:“好,好啊,你翅膀硬了,不聽我的話了。你就等著瞧,看那個女人能給你帶來什么好結(jié)果?!?/p>
陸京墨也氣呼呼的走出書房,心情沉重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。
一整天,他都被母親強(qiáng)硬的態(tài)度和決絕的話語攪得心煩意亂,工作上頻繁出錯,下屬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卻又不知如何是好。
好不容易熬到下班,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,面對陸明瑾天真無邪的笑臉,還得強(qiáng)擠出一絲笑容,裝作若無其事。
夜深人靜,陸京墨躺在床上,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。
不知不覺,窗外的夜色愈發(fā)深沉。
陸京墨翻來覆去,怎么也睡不著。
曾經(jīng)他對寧遙的虧欠,母親的強(qiáng)勢主導(dǎo),還有陸明瑾成長過程中缺失的父愛,樁樁件件,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不知過了多久,陸京墨只覺腦袋 “嗡” 的一聲,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。
他雙手抱住頭,在這極度的痛苦中,他的意識漸漸模糊,仿佛有另一個自己正在從身體深處覺醒。
突然,陸京墨猛地從床上坐起,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沉穩(wěn)與干練。
他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,趿拉著拖鞋,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門,嘴里喃喃自語著:“遙遙,遙遙……”
此時的寧遙,忙碌了一天后剛剛?cè)胨?,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。
她睡眼惺忪地起身,透過貓眼望去,只見陸京墨頭發(fā)凌亂,眼神恍惚,衣衫不整,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。
寧遙嚇了一跳,趕忙打開門。
還沒等她開口詢問,陸京墨就猛地?fù)溥M(jìn)她懷里,雙臂緊緊箍住她,帶著哭腔說道:“遙遙,我睡不著,我好難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