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黛黛!”江亦趁機一把將顏黛拉到身后,目光迅速掃過她脖頸——還好,只是淺淺一道血痕。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談溪云安排的保鏢破門而入,三兩下便將歹徒制服。
“顏小姐沒事吧?”為首的保鏢沉聲問。
顏黛搖頭,手指仍緊緊攥著江亦的衣袖:“沒、沒事……”
江亦能感覺到她在發(fā)抖。
“帶她去我房間,守著她。”他脫下外套裹住顏黛單薄的肩膀,對保鏢低聲道,“我處理完這里就過去。”
江亦的房間內。
顏黛蜷縮在沙發(fā)里,手里捧著熱茶,臉色仍有些蒼白。
江亦半跪在她面前,小心翼翼地用棉簽蘸了消毒水,輕輕擦拭她脖頸的傷口:“疼嗎?”
“不疼?!鳖侘烀銖娦α诵?,“謝謝你,江亦?!?p>江亦動作一頓,喉結滾動:“不用謝我?!彼曇舻蛦。笆钦勏葡劝l(fā)現的?!?p>正說著,顏黛的手機突然響起——是談溪云的視頻通話再次打來。
江亦識趣地起身:“我去給你倒杯水。”
屏幕亮起,談溪云的臉出現在畫面里。
他臉上仍心有余悸,眼底滿是血絲,“黛黛,他傷到你沒有?”
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。
顏黛鼻子一酸,差點哭出來:“不重,就是……有點害怕?!?p>談溪云的眼神瞬間軟了下來:“就算是這樣你還要繼續(xù)留在那里嗎?答應我,不拍了好不好?我讓人準備專機,明天一早就接你回來。\\”
“不行。”顏黛搖頭,“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我走了,他們就會把華國人的形象貶低得面目全非,我不允許這種事發(fā)生!”
“顏黛?!闭勏坪币姷剡B名帶姓叫她,聲音沉得可怕,“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把刀抵在你脖子上時,心臟都快停了?”
“你能夠改變什么呢?你就算收得住這部劇,守得住下一部嗎?他們想要抹黑我們,有得是辦法。”
顏黛咬住下唇。
她知道她能做得有限,可是她不想坐以待斃,就這么簡單。
“要么明天回來,要么我現在飛過去?!闭勏撇蝗葜靡傻卣f,“選一個?!?p>顏黛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,小聲道:“老公,就一次,就這一次,你讓我任性一回好不好?”
連“老公”都喊上了。
“不許撒嬌?!?p>“老公~”
談溪云的心又軟了。
他嘆了口氣,目光落在顏黛身后的鏡子上——江亦正站在廚房門口,手里端著水杯,眼神晦暗不明。
“江少?!彼蝗婚_口,“多謝你剛才救了我太太?!?p>太太?
真刺耳。
江亦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僵,隨即若無其事地走過來,把水杯放在顏黛面前:“應該的?!?p>“黛黛,來,喝口水?!?p>談溪云盯著江亦的手,那修長的指尖正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,是緊張時的小動作。
“等我忙完這陣子,請江導吃飯。”談溪云似笑非笑,“好好感謝你?!?p>江亦扯了扯嘴角:“不必了。我救她,不是因為你?!?p>氣氛一時有些凝滯。
顏黛連忙轉移話題:“溪云,國內的事情怎么樣了?”
談溪云目光轉柔:“你是說傅聞州?”
顏黛“嗯”了一聲。
“麻煩纏身。”談溪云說起這事,心情便愉悅起來,“他現在到處找顏軍,要弄死他?!?p>“顏家村的村民幫他洗白了一點,但是他之前做的臟事太多了,一時半會兒怎么可能洗得白?!?p>“傅氏集團已經緊急放假很多天了,估計撐不了太久?!?p>看談溪云高興,顏黛也笑盈盈,好像方才的慌張和害怕都不見了。
江亦站在一旁,看著顏黛溫柔的樣子,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。
他默默退到陽臺,點燃一支煙。
夜風吹散煙霧,卻吹不散心頭那股酸澀。
如果不是因為傅聞州,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顏黛和別人幸福。
陽臺的夜風裹挾著涼意,江亦指間的香煙已經燃到盡頭,煙灰簌簌落下。
他垂眸盯著那一點猩紅,仿佛這樣就能忽略胸腔里翻涌的嫉妒。
屋內的交談聲還在繼續(xù),顏黛的聲音始終輕快,和諧恩愛的氣氛像一把鈍刀,緩慢地割著江亦的神經。
直到煙蒂燙到手指,他才猛地回神,掐滅煙頭,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。
顏黛已經掛斷了電話,正抱著劇本坐在沙發(fā)上發(fā)呆,聽到動靜抬頭,沖他笑了笑。
江亦喉結動了動,強迫自己移開視線:“傷口還疼嗎?”
“不疼了?!鳖侘鞊u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脖頸上的紗布,又補了一句,“真的?!?p>她總是這樣,明明害怕得要命,卻還要強裝鎮(zhèn)定。
江亦走過去,在她對面坐下,目光落在她手邊的劇本上:“明天的戲,要不要對一遍?”
他需要一個借口,一個能光明正大看著她的借口。
顏黛眼睛一亮:“好啊?!?p>她翻開劇本,指尖點在其中一頁:“這場情緒戲,我總覺得把握得不夠好?!?p>江亦接過劇本,掃了一眼——是女主角在異國他鄉(xiāng)被孤立后,獨自在雨夜里崩潰的戲份。
他抬眸看她:“你現在的狀態(tài),其實很適合這場戲?!?p>顏黛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恐懼,不甘,堅韌……”江亦聲音低緩,“這些情緒,你現在都有?!?p>顏黛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:“江導,你是在安慰我,還是在教我演戲?”
“都有。”江亦也笑,眼底卻藏著更深的情緒。
顏黛深吸一口氣,合上劇本:“那開始吧?!?p>她站起身,走到房間中央,背對著他。
江亦看著她的背影,纖細倔強得像一株不肯折腰的竹。
“Action?!彼p聲道。
顏黛的肩膀微微顫抖,仿佛真的置身于冰冷的雨夜,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:“為什么……為什么要這么對我?我到底哪里做錯了?”
江亦心臟一緊,幾乎要沖上去抱住她。
但他不能。
他只能坐在原地,用導演的身份克制地指導:“情緒再外放一點,這里不需要收斂?!?p>顏黛轉過身,眼眶通紅,淚水要落不落:“我已經很努力了……可他們還是不肯接納我……”
江亦呼吸一滯。
她此刻的脆弱太真實,真實到讓他分不清她是在演戲,還是在借這場戲發(fā)泄情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