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萍又急又氣,眼淚掉了下來。
“一個人帶孩子哪有那么容易?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。”
“到時候人老珠黃,事業(yè)沒了,靠山倒了,你怎么辦?孩子怎么辦?”
“你聽媽一句勸,趁現(xiàn)在月份還小,長痛不如短痛……”
“出去!”顏黛指著門口,聲音冰冷徹骨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“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,這是我的決定,誰也不能替我做主。你出去!”
方萍看著女兒決絕的眼神,心如刀割。
她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讓關(guān)系更僵,哭著站起身:“黛黛,你會后悔的,媽是真的為你好……”
“不管你信不信,媽媽不是為了利益,媽媽只是作為一個母親,對女兒未來的生活而擔(dān)憂?!?/p>
方萍不壞,也不在乎那些名利。
她在農(nóng)村呆了大半輩子,靠著這個大明星女兒已經(jīng)過得衣食無憂,要再多錢也沒有意義,她只是不希望顏黛以后一個人帶著孩子太辛苦。
她迂腐的想法讓她一再觸怒顏黛,顏黛的情緒幾近崩潰。
“你走??!”
“好好好,你冷靜點,媽媽明天再來看你?!?/p>
方萍被趕走后,顏黛強撐的堅強一下子就崩塌了,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。
她理解母親的擔(dān)憂,但再怎么說,她也不能說出要自己打掉孩子這么殘忍的話來吧?
顏黛把身體蜷縮起來,雙手緊緊護住小腹,“談溪云,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?”
“我們有寶寶了, 你知道嗎?我們有寶寶了……”
另一邊,醫(yī)院安全通道的角落里。
方萍靠著冰冷的墻壁,哭得不能自已。
她掏出手機,下意識地撥通一個她此刻覺得唯一能理解她,并且有能力幫助顏黛清醒的人的電話。
電話接通的瞬間,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:“媽,怎么了?”
方萍像是找到了宣泄口,抽泣著將顏黛懷孕以及那些七零八碎的矛盾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了出來:“聞州,小黛懷孕了,她不聽勸,非要留下這個孩子?!?/p>
“你說我該怎么辦?村里人一定會對她指指點點,她的事業(yè)也會全部毀掉,她以后要怎么過?”
電話那頭的傅聞州,在聽到顏黛懷孕的消息后,一下子就像掉進了冰窖里。
他握著手機的手指一點點收緊,直到泛白。
顏黛懷孕了。
懷的是談溪云的孩子。
他們倆竟然有了孩子?
絕不可以!
他們之間都沒有過孩子!
他明明經(jīng)過過她不準懷孕的!
“聞州,聞州你在聽嗎?”
見傅聞州沒了動靜,方萍接連喊他幾句。
傅聞州這才回過神,“我在我在,媽,您別急,慢慢說。”
方萍接著哭訴:“黛黛這孩子,什么都好,就是主意太大,根本不聽勸,我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。”
傅聞州附和:“我覺得您說得對,黛黛她就是太感情用事,根本不知道堅持生下這個孩子會面臨什么?!?/p>
“談溪云現(xiàn)在只是個活死人,能不能醒過來完全看運氣,談家這艘破船說沉就會沉,黛黛這時候生下孩子,不是把自己和孩子往火坑里推嗎?”
“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,難道真要以后被人指指點點,說她是帶著拖油瓶的活寡婦?”
“她的事業(yè)正處于巔峰,多少雙眼睛盯著,未婚先孕的名聲一旦傳出去,人生就全完了?!?/p>
方萍聽得連連點頭,仿佛找到了知音:“是啊是??!我就是這么想的!可這孩子就是不聽勸!我都快急死了?!?/p>
傅聞州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真誠,字里行間卻全都在挑撥:“媽,現(xiàn)在能救黛黛的只有您了,她最在乎家人,所以這次您必須狠下心,想辦法勸她拿掉這個孩子。”
“這才是真正對她負責(zé)?!?/p>
他頓了頓,鄭重地承諾:“只要黛黛愿意離開談家,和談溪云離婚,媽,我向您保證,我會立刻和黛黛復(fù)婚,把對她的虧欠都補償給她?!?/p>
“我會讓她重新成為最風(fēng)光最幸福的傅太太,談家能給她的,我能給十倍,談家給不了她的,我也能給。至于孩子……以后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,名正言順的孩子,會繼承我傅家的一切?!?/p>
“我也不介意她和談溪云這一段?!?/p>
方萍被傅聞州的話說得心神動搖。
尤其是“復(fù)婚”、“傅太太”、“風(fēng)光幸福”這些字眼,幾乎擊中了了她內(nèi)心最深處對女兒“安穩(wěn)富貴”的最高期望。
她覺得傅聞州說得很有道理,這才是對女兒最好的選擇。
“可是黛黛她態(tài)度很堅決,我勸不動,怎么辦?”方萍為難地說。
“那就想辦法。”傅聞州的語氣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,“媽,為了黛黛的未來,有時候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,以死相逼也好,用非常手段讓她保不住孩子也好,總之,您一定要心狠?!?/p>
電話這頭,傅聞州的臉上再無一絲溫情,只剩下冰冷的算計和狠毒。
他絕不允許那個男人的血脈留在黛黛體內(nèi),更不允許這個孩子成為聯(lián)結(jié)黛黛和談家的最強紐帶。
掛斷電話,方萍靠在墻上,內(nèi)心經(jīng)歷著激烈的天人交戰(zhàn)。
一邊是女兒幸福的未來和傅聞州許諾的富貴生活,一邊是黛黛剛剛責(zé)怪的語氣和傷心的眼神……
最終,對現(xiàn)實利益的考量和一定要讓女兒后半輩子幸福的執(zhí)念,壓倒了她心里那為數(shù)不多的猶豫。
她擦干眼淚,眼神變得復(fù)雜而堅定,“女兒,你別怪媽?!?/p>
傅聞州掛斷方萍的電話后,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呆愣了很久。
他煩躁地點燃一根煙,等到煙霧燃盡,也還是沒能接受這個現(xiàn)實。
他撥通宮野的電話:“來一生花,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。”
一生花里,宮野頂著傷痕累累的臉出現(xiàn)。
唐宇行緊張地規(guī)勸:“州哥,有話好好說,這件事是宮野不對,但您打也打過了,他已經(jīng)知道錯了,能不能原諒他一次?”
唐宇行瘋狂給宮野使眼色,“宮野,快跪下,趕緊給州哥道歉?!?/p>
宮野沒有絲毫猶豫,干脆地跪了下去,嘴角的笑容卻不羈散漫:“州哥,我錯了,我不該扣押嫂子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