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脂靠在窗臺前,微風拂起她的長發(fā),將她的氣質(zhì)烘托得溫婉又柔和。
“我姐為我們這個家已經(jīng)付出得夠多得了,我現(xiàn)在能自己掙錢,不想成為她的累贅?!?/p>
宮逸很詫異聽到顏脂這么說,因為從前跟著傅聞州混的時候,從唐宇行和宋語禾那邊聽到的關(guān)于顏黛和他的家人,基本都是些不好的形容。
說他們吸血鬼、寄生蟲,是喂不飽的窮親戚。
顏脂哪能不知道外人對他們家的評價,連村里人都是這么說的。
所以只堪堪對上宮逸的眼神一秒,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顏脂笑了笑,眉眼明媚,“我們顏家村是貧困村,我們家更是貧困村里面的頂級貧困戶,我姐是靠著助學貸款上的大學,上大學之后沒管家里要過一分錢生活費?!?/p>
“后來我媽生病,她被迫進娛樂圈攢手術(shù)費,才認識了我之前那個姐夫,也就是傅聞州?!?/p>
“和傅聞州結(jié)婚的時候,我姐拿出全部積蓄,6000多萬,給自己置辦了一份豪華嫁妝,就是為了不讓傅家人看不起??伤麄冞€是看不起她?!?/p>
“就像我姐給村里修路,給村里裝路燈,他們還是覺得我姐錢掙得多,這些就是她應該做的?!?/p>
“可世上哪有什么應該呢?”顏脂雙手支著窗臺,看著湛藍如洗的天空,嘆了一口氣,“我姐擁有的一切,是她自己打拼來的,跟我們沒關(guān)系?!?/p>
“別人怎么想我不管,但至少我,不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?!?/p>
“所以自從開了這間工作室之后,我沒要她給的房子,也沒有要她給的銀行卡?!?/p>
“我想學習我姐,給自己掙一個未來?!?/p>
宮逸聽到顏脂說這些話很震撼,因為在他看來,花家里人的錢是件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。
顏黛是顏脂的親姐,擁有那么多財富,隨便分給妹妹一點就能讓妹妹少奮斗很多年,這沒什么不可以的。
換做過去的他,一定會嘲笑顏脂假清高。
可是現(xiàn)在,他好像突然被她教明白了一些道理。
靠誰都不如靠自己。
“顏脂,你和你姐,跟我想象得不一樣?!?/p>
顏脂輕輕一笑,回頭,“有什么不一樣?或者說,你之前想象的我們是什么樣的?”
宮逸沒說話,他想,他需要一些思考的空間。
他要好好回想一下,他之前頹靡浪費的人生,到底有沒有意義。
宮逸就這樣在顏脂家安頓了下來。
很離奇的,之前在顏黛那套豪華大平層里住著的時候,宮逸只感覺孤獨,整顆心都沒有歸處。
哪怕站在落地窗前,看著整座城市繁華奢靡的夜景,他都會覺得自己像在流浪。
可是現(xiàn)在,和顏脂住在一起,住在這件普通的民房里,他那顆憂郁了許久的心,突然又明朗了起來。
相處意外地和諧。
宮逸甚至開始學起了做飯。
每天顏脂工作完回來,都會給宮逸帶一點路邊小吃,宮逸則會做好熱乎的飯菜等顏脂。
生活似乎本該如此。
有時候?qū)m逸會想,如果他最早遇見的是顏脂和顏黛,而不是傅聞州,是不是他會選擇不一樣的人生方向?
他不會做壞事,不會鉆進死胡同,心里也會有陽光的角落。
顏黛得知宮逸在顏脂那邊住得還算適應之后,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。
她靠在談溪云懷里,“顏脂現(xiàn)在住的這套房子是前陣子剛租的,宮野應該查不到?!?/p>
“但我們還是需要盡快解決它。我必須得多去幾次賭場,看看怎么找到證據(jù)帶出來?!?/p>
談溪云點點頭,“那你自己小心?!?/p>
“顏軍后來又去找你了嗎?”
“他哪天不找?電話都要被他打爆了?!闭勏颇笃痤侘斓氖种?,小心把玩,“我約了他明天見面?!?/p>
第二天,顏軍準時赴約,這次來的只有他一個人。
談氏的會客室里,顏軍抻著脖子,眼珠子稀奇地到處看。
“喲,這就是你的公司啊?這么豪華,一年得掙不少錢吧?”
談溪云指節(jié)敲擊在桌面上,“這些廢話就不用說了,你上次跟我說你要一千萬,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?!?/p>
顏軍一聽訴求被拒絕,立刻炸了毛。
“那你找我來干什么?不是我說,你們這些有錢人可太小氣了吧?我可聽說了啊,你一臺車都不止一千萬?!?/p>
“不錯。”談溪云挑眉,后背松散地靠著座椅,“這一千萬對我來說,不算什么錢,但我為什么要給你呢?”
顏軍看到談溪云用這么傲慢的態(tài)度和自己說話,他廉價的自尊心又涌了上來。
“我上次已經(jīng)跟你說得很清楚了,如果你的賠償不讓我滿意,我就把顏黛以前讀書時那些黑料全都賣給狗仔!”
“那些東西我隨便賣賣,應該也能賣個幾百萬吧?但是顏黛,可能就不止損失幾百萬了……”
顏軍摩挲著下巴,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。
他眼光突然落在談溪云手上那款價值八百萬的限量版手表上,滿眼貪婪。
“你這塊表挺好看的,要不你把這個表賠給我,賠償金我再給你下降五萬?!?/p>
談溪云眼皮微抬,露出詫異之色,和齊遠對視一眼。
顏軍見他不說話,覺得他是小氣舍不得給,擺起了架子。
他兩條腿交疊,搭在會客室的紅木桌子,吊兒郎當?shù)亻_口。
“我給你減五萬已經(jīng)是看在我和顏黛是老同學的面子上,你這塊表我在我們鄉(xiāng)下牌館里我見過,有個人戴了塊跟你這塊一模一樣的表,我問過他,他說是五千塊從淘寶上買的,我都給你算五萬了,你不會還舍不得吧?”
談溪云聽到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,總感覺自己這么多年生意白做了。
他什么牛鬼蛇神都打過交道,但這么厚顏無恥的,還是罕見。
他忍不住嘲諷,“你還挺大方?!?/p>
顏軍聽不懂人話,從兜里掏出一根煙準備抽。
齊遠上前阻止:“不好意思,我們這里不讓抽煙?!?/p>
顏軍煙都叼在嘴里了,打火機被奪走,不悅地破口大罵:“不是我說你們,矯情什么呢?不就開一破公司嘛,連煙都不讓抽,那如果是客戶來了要抽煙怎么辦,你們也不讓人家抽嗎?我看你們就是看不起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