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寧湊過來看時,指尖還沾著他剛喂的橘子汁:“這……這是真的?老爺子竟然要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?”
“看樣子是。”江云宴把橘子瓣塞進她嘴里,指尖沾了點甜津津的汁水。
沈清寧嚼著果肉,腮幫子動了動,突然攥住他的袖口:“老公,咱們回帝都吧?現(xiàn)在就收拾行李,回了咱們自己的地盤,老爺子總不能隔著千里逼著你吧?”
江云宴嘆了口氣,把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(fā)別到耳后。
“老婆。”他指尖蹭過她發(fā)燙的耳垂:“公告一出來,現(xiàn)在所有眼睛都盯著咱們呢,不管走去哪里都沒用”
沈清寧垂下眼,卷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陰影。
沈清寧其實知道這個道理。
她剛才那樣說只是僥幸心理。
以此向老爺子表明態(tài)度。興許老爺子就放棄了。
可以老爺子的性子,讓他放棄恐怕根本不可能。
她往他懷里縮了縮,悶悶道:“這叫什么事兒啊……想做的做不成,不想做的偏要往懷里送?!?/p>
沈清寧唉聲嘆氣時,腮幫子像被戳破的河豚,一點一點鼓起來,連帶著鼻尖都泛紅。
江云宴忍不住屈指彈了下她的臉頰,軟乎乎的觸感讓他眼底漾起笑意:“別氣了,就算真成了繼承人,我也坐不久?!?/p>
“嗯?”沈清寧抬眼瞪他,嘴角還撇著。
“等咱兒子能看懂財報了,我就把擔子給他?!?/p>
他捏著她鼓起的臉頰輕輕晃了晃,指尖能觸到她繃緊的咬?。骸暗綍r候咱們去冰島看極光,去馬爾代夫住水屋,誰的電話都不接?!?/p>
沈清寧被他說得一愣,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小腹。
這小家伙還沒出生呢,親爹就已經(jīng)開始給人安排幾十年后的活兒了?
她拍開他作亂的手:“你倒會算計,也得看你兒子樂不樂意?!?/p>
“他敢不樂意?”江云宴低笑起來,俯身往她頸窩鉆,溫熱的呼吸掃得她發(fā)癢:“要不是突然有了她,咱們現(xiàn)在正享受二人世界呢,這債,他總得還?!?/p>
沈清寧被他癢得笑出聲,推搡間帶倒了床頭的抱枕:“哪有你這樣當?shù)摹?/p>
這時外頭響起敲門聲。
兩人說笑聲停下。
門板外飄進蘇懷英的聲音,尾音帶著刻意壓低的謹慎:“云宴少爺,老先生請您下去一趟?!?/p>
江云宴臉上笑意頓了頓,喉間滾出一聲沉應:“知道了,我和清寧收拾一下就來?!?/p>
他屈指刮了下沈清寧鼻尖,見她睫毛顫了顫,壓著聲音笑說:“看來有人坐不住了?!?/p>
”既然戲臺已經(jīng)搭好,那咱們就下去看戲?!?/p>
三分鐘后,實木樓梯傳來沉穩(wěn)的腳步聲。江云宴扶著沈清寧的腰慢步下樓。
客廳里的氣壓卻像結了冰、
傅老爺子坐在紫檀木沙發(fā)里,指間夾著雪茄,煙絲明滅間映得他皺紋里的寒光愈發(fā)沉。
下首的孫倩攥著鱷魚皮手包的指節(jié)泛白,指甲幾乎要嵌進真皮里,見兩人下來,眼皮重重一耷拉,像是誰欠了她八百萬。
江云宴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半圈。
老爺子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剛轉到他名下,她就過來找麻煩,這么沉不住氣,之前真是高看她了。
他替沈清寧拉開沙發(fā)椅,指尖掃過她后腰時極輕地捏了捏,,這才轉身看向主位,唇角噙著淺淡的笑意:“傅先生叫我?”
江云宴到現(xiàn)在還不肯對自己改稱呼,但老爺子心里卻不生氣,因為他年輕的時候脾氣也這樣。
骨頭硬的厲害,不會輕易向誰低頭。
“是你孫姨有話問。”他眼皮都沒抬:“小倩,人給你叫來了,有什么 你就說吧?!?/p>
孫倩猛地抬眼,眼睛在頂燈折射下泛著刻薄的光:“云宴,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吧?”
江云宴沒接話。
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沈清寧耳邊的碎發(fā),直到孫倩的呼吸越來越粗重,才慢悠悠抬眼,眼尾微挑,唇角那抹笑像淬了冰的蜜糖:“孫姨覺得呢?”
孫倩后背倏地滲出層細汗。
怎么會沒有仇?
他小的時候,為了為自己兒子除去隱患,沒少讓人去暗殺他。
此刻被江云宴笑得毛骨悚然。
“所以你承認了,云北就是被你害的!”孫倩的指甲深深掐進沙發(fā)扶手:“你敢說不是你讓白知書那女人假意投誠,給的什么狗屁偏方,若不是那東西,云北怎么會落得現(xiàn)在的下場?!?/p>
“孫姨,云北怎么了?”他眼睫垂著,長而密的陰影遮住眼底情緒,偏生語氣純良得像個不知世事的孩子。
“你裝!”孫倩猛地拍向沙發(fā),掌根狠狠砸在沙發(fā)扶手上:“江云宴你少在這兒揣著明白裝糊涂!白知書供出你了!她說那偏方是你給的,為你的就是除掉云北,好讓你少一個勁敵?!?/p>
江云宴抬眼,眸子里的笑意淡得像薄冰:“孫姨,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講,我這個人向來淡泊名利,從不喜歡錢?!?/p>
傭人剛充好一壺上好的茶端過來。
江云宴想起剛才沈清寧舔了下唇。
他忽然起身,在傭人錯愕的目光里截過茶盞,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捏著青瓷杯耳,輕輕推到沈清寧面前。
“老婆,剛沏的雨前龍井?!?/p>
青瓷蓋碗碰撞的脆響在死寂的客廳里格外清晰?!皩O姨還是這么急性子?!彼讣恻c了點桌面,目光掠過孫倩因憤怒而漲紅的臉:“白知書供出我?凡事不能聽她一面之詞吧?總得讓我們對峙一下,她現(xiàn)在人呢?”
孫倩忽然扯開嘴角,露出抹得意的笑,眼角的細紋都擠在了一起:“我的人正送她過來,江云宴我希望等他來了你還能這么理直氣。”
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,進盡管讓她和我對峙?!苯蒲缣痔嫔蚯鍖幏鏖_落在肩頭的茶沫,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易碎的珍寶。
孫倩瞧著江云宴氣定神閑的樣子。
心里不由的泛起嘀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