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眼神,像是要把他們生吞活剝。
”你們……你們這群不孝的東西!”
沈蘭芬的聲音說的不清不楚,帶著幾分氣急敗壞。
”我還沒死呢,就在這兒商量著扔下我?李春生,你個沒用的東西,我白養(yǎng)你這么多年!”
李春生被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,像是被當(dāng)頭潑了盆冷水。
臉上的怒氣瞬間熄了一半,訕訕地轉(zhuǎn)過身,低聲嘟囔。
”娘,你咋出來了……這不是還沒說好嘛……”
”說好?”
沈蘭芬冷笑一聲,咳了兩聲,枯瘦的手指點著李春生,罵道。
”你個窩囊廢!當(dāng)年要不是我把家里那點糧食都緊著你,你能活到今天?”
“現(xiàn)在翅膀硬了,想不管我了?呸!沒良心的狗東西!”
院子里的人都僵住了。
二姐低著頭,雙手攥著衣角,指節(jié)泛白。
李秋生皺著眉頭,眼神在沈蘭芬和李東生之間來回掃,嘴角動了動,最終還是沒出聲。
李東生倒是沒被沈蘭芬這陣仗嚇住,他叼著煙,瞇著眼,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,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。
”喲,沈蘭芬,你還有力氣爬出來罵人?咋不繼續(xù)裝可憐呢?”
”你!”
沈蘭芬被他這話氣得胸口起伏,猛地咳嗽了兩聲,像是隨時要倒下去,可那雙眼睛還是死死盯著李東生,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。
”李東生,你個白眼狼!我……我當(dāng)初就不該生你!”
”生我?”
李東生冷笑,往前邁了一步。
”沈蘭芬,你可別給自己臉上貼金。要是我知道你把我生出來就是給你寶貝兒子做梯子,我還不如自己直接死在你肚子里面呢。”
沈蘭芬被他這話堵得啞口無言,嘴唇哆嗦著,像是想罵又找不出詞兒,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。
李春生一看這架勢,趕緊插話,聲音里帶了幾分急切。
”東生,你……你別這么說。畢竟她年紀(jì)大了,身體也不好……”
”身體不好?”
李東生轉(zhuǎn)頭,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春生一眼,”李春生,你可真會挑時候當(dāng)孝子。你不會覺的自己剛剛說的話聲音很小吧?”
李春生被他懟得憋了半天,硬是擠出一句:”我……我不是那意思……”
”行了!”
李東生不耐煩地擺擺手,轉(zhuǎn)頭看向李秋生。
”秋生,去把村長喊來。這事兒得有個說法,不然咱們在這兒吵到天黑也沒個結(jié)果?!?/p>
“累死我了,妙妙還在家里等我呢,我沒空陪你們玩了?!?/p>
李秋生點點頭,二話不說,轉(zhuǎn)身就往外跑。
沈蘭芬一看這架勢,急了,拖著病體往前撲了兩步,啞著嗓子喊。
”李東生!你……你真要讓外人來看我笑話?”
李東生沒理她,低頭撣了撣煙灰。
二姐站在一旁,咬著嘴唇,眼神復(fù)雜地瞥了沈蘭芬一眼,低聲嘀咕。
”早知今日,何必當(dāng)初……”
沒過一會兒,李秋生帶著村長匆匆趕來。
村長一進(jìn)院子,掃了眼這劍拔弩張的場面。
清了清嗓子,沉聲問:”咋回事兒?大中午的,吵得全村都聽見了?!?/p>
李春生一看村長來了,趕緊上前,擠出一副委屈的模樣。
”村長,你評評理!東生他們仨合伙欺負(fù)我,非說不管我們娘的事兒,逼著我一個人擔(dān)著……”
”欺負(fù)你?”
二姐冷笑一聲,往前邁了一步,叉著腰瞪著李春生。
”李春生,你也好意思說這話?這些年沈蘭芬偏心你,家里那點好東西都進(jìn)了你家,你倒好,現(xiàn)在一推六二五,裝無辜了?”
村長皺著眉,看了眼靠在門框上喘氣的沈蘭芬,又掃了眼李東生,沉聲問。
”東生,你說,咋回事兒?”
李東生彈了彈煙灰,慢條斯理地開口。
”村長,沈蘭芬這情況你也看見了,病得下不了炕,誰管她誰倒霉?!?/p>
“李春生這些年占盡了便宜,現(xiàn)在想甩手不管,我們不樂意。要我說,要么他出錢我們養(yǎng),要么他出力,咋樣?”
這話一出,院子里又是一靜。
李春生臉都綠了,急得直跳腳:”出錢?我哪有錢?”
”沒錢?”
李東生挑眉,”沒錢你還敢在這兒叫囂?行吧,既然你沒錢,那就我來出主意。”
他頓了頓,慢悠悠地看向沈蘭芬,”她這模樣,你還是看著她,我們給你湊吃的不就行了?!?/p>
李春生一聽這話,像是被噎住了,憋了半天,硬是擠出一句:”那……那她不看病了?”
”看???”
李東生冷笑,大手一揮,”孫大夫的藥方我全包了,藥錢我出,夠意思了吧?但糧食你也得出!”
沈蘭芬一聽這話,氣得直哆嗦,啞著嗓子罵道:”李東生,你個沒良心的!你是想讓我早點死!”
李東生沒理她,轉(zhuǎn)頭看向村長,語氣平靜。
”村長,你看咋樣?糧食我們仨出,藥費我擔(dān)著,李春生啥也沒有,伺候沈蘭芬吃喝拉撒,公平吧?”
村長摸了摸下巴,掃了眼院子里的人,點了點頭:”東生這法子還算公道。春生,你要沒意見,就這么定了?!?/p>
李春生一聽這話,臉都白了,想反駁,可想說什么又被瞪回來。
他咬了咬牙,低聲嘟囔:”行……就這么著吧……”
”慢著!”
李東生忽然抬手,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,”村長,口說無憑,這事兒得立個字據(jù),免得有人反悔。”
村長一愣,隨即點頭:”對,立字據(jù),省得以后扯皮。來,你們四個,都過來簽字!”
李春生一聽要簽字,急得直擺手:”簽字?啥意思?你們這是信不過我?”
”信不過?”
李東生冷笑,慢悠悠地掐滅煙頭,扔在地上踩了一腳。
”李春生,你那點信用,早就敗光了。簽字,省得你以后耍賴!”
二姐和李秋生對視一眼,也沒反對,默默點了點頭。
沈蘭芬靠在門框上,氣得直喘粗氣,可這會兒也沒人搭理她。
村長立即讓人拿來紙筆,刷刷幾下寫好字據(jù),字里行間清清楚楚。
李春生必須伺候沈蘭芬吃喝拉撒,收拾得干干凈凈,不能再像現(xiàn)在這樣邋里邋遢,臭氣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