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則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英國公府,沈老夫人連摔了兩個茶盞。
當天茶樓里的說書先生們就得到了貴人們的指示,賀見雪勾引有婦之夫,被人捉奸在床的事也傳得轟轟烈烈。
這日清晨,姜玉楹換了一套新裙,帶著顧小寶去給沈老夫人請安。
老夫人院子里熱鬧非凡,幾個小輩,包括崔夫人都在,沈老夫人一臉慈愛問她,“住得可還習(xí)慣?”
姜玉楹笑著答道,“習(xí)慣,母親給我的都是極好的!”
沈老夫挑了挑眉,崔氏自是把好東西都會給她,自己她好像也沒有特別的喜歡,倒是是才歸家,怕還有些惶恐,自是不敢多開口的。
待姜玉楹準備開開時,沈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,壓低了聲音叮囑,“那些流言蜚語,你不必在意,祖母只會幫你料理了!府上若有人敢嚼舌根,我也絕不輕饒!”
姜玉楹含笑:“多謝祖母!”
姜玉楹溫柔地牽著顧小寶往回走,顧小寶初來乍到,很多地方都沒有玩,她便帶著他在院里玩耍。
遠遠看著顧小寶興高采烈地跑來跑去,她心中實在有愧,原本以為嫁給顧行舟,就可以讓兒子免遭流言的攻擊,她一和離這些污糟事還是如影而隨,那她這五年婚姻又算什么呢?
她與顧行舟相敬如賓多年,難道他就這么狠心?
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了小寶?
顧行舟前兩次是威脅過她,但是她一直對他抱有幻想,難道這五年來,她都看錯他了嗎?
她不停地揣測,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委屈和怒意來。
這時,不遠處的樹叢隱隱傳來女子議論的聲音。
“一個野種,還要拜萬松書院的山長為師,憑什么?”沈六姑娘捏著一把精致的團扇,語氣不屑,聲音不高不低。
沈茹惠坐在廊道的座椅上,看著滿池的錦鯉,“六姐姐,慎言!今日祖母才特意囑咐我們不準議論此事,你怎么又說上了?!?/p>
沈六姑娘冷哼了一聲,“怕什么?我看你就是面團捏的,畏畏縮縮,惠惠你還是嫡女,你不覺得不公平嗎?”
“她不但和離,還給自己的夫君戴了綠帽,這種無恥的事都能做,還不準別人說嗎?”
“七妹妹,我們勤勤懇懇學(xué)習(xí)琴棋書畫,掌家理事好些年,她都會什么?盡干些敗壞門風(fēng)的事!一無是處的鄉(xiāng)野村婦,有什么值得驕傲的?就算接回了府上,依舊改變不了她那一身的窮酸味!更改變不了她卑賤的身份!”
“家里還把她和那個野種當個寶似的供著,真是丟人現(xiàn)眼!”
顧小寶沖到了她們兩人跟前,脆生生地質(zhì)問,“你罵誰是野種?”
沈六姑娘見只他一個小孩子,滿眼不屑,“誰答話,我就說誰!”
沈茹惠如坐針氈,一張臉羞得通紅,連忙打圓場,“小寶,你六姨是開玩笑的,小姨替她道歉!”
顧小寶眼睛瞪得圓圓的,明顯很生氣,“是她做錯了事,該道歉的人是她,難道她敢做不當?我剛才明明聽她說了我!還罵我母親,不行,她必須得道歉!”
姜玉楹心緒繁雜,面色微冷,從樹叢一側(cè)走了過來。
沈六姑娘臉色陡然一變,一陣心慌,驚呼道,“你......怎么偷聽別人說話?”
姜玉楹眼眸露出譏誚,冷聲質(zhì)問,“六妹妹想嚼舌根,在背后說人壞話,好歹也注意一下場合,畢竟這院子這么大,不想聽到都難!”
“你一口一個野種,一個一個卑賤,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這般詆毀我們?”
“我的遭遇到底拜誰所賜?當年,若不是你的母親羅玉芙,我會被人擄走嗎?生為罪犯的女兒,你不該覺得恥辱羞愧嗎?”
“我是錯失了十幾年的教養(yǎng),可我懂得知恩圖報。府上精心栽培你十幾年,你卻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學(xué)會嗎?”
沈六姑娘臉上的血色盡褪,支支吾吾,竟說不出話來。
沈七姑娘只覺得羞死人了,五姐姐的話重如千斤,好生犀利,若她們兩人繼續(xù)僵持,不就撕破臉了嗎?
沈府再傳出姊妹不和,不管是誰的錯,都會喪失顏面啊。
她拉了拉沈六姑娘的袖子,“五姐姐也莫要生氣,六姐姐是一時糊涂,六姐姐你趕緊道歉?。 ?/p>
姜玉楹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,摸了摸顧小寶的頭,溫聲鼓勵道,“小寶,你今天做得很棒!”
顧小寶揚起一張小臉,驕傲得很,“娘,楚叔伯那次不是教導(dǎo)要有勇氣嗎?我可是要保護的你小男子漢!可是她怎么不道歉呢?你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?這么簡單的道理,她都沒有學(xué)過嗎?”
沈六姑娘氣得直跺腳,咬牙切齒,“你們別得意,有你好看的時候!”說罷,轉(zhuǎn)身跑開了。
看著她的背影,姜玉楹陷入了沉思,在英國公府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回懟,可世人議論的嘴她根本堵不住?。?/p>
與此同時,國公府的楚林甫眸光陰沉,凌厲的視線落在楚行舟的身上,“你縱容她帶走楚云謙,是因為他不是你的兒子?”
楚行舟微怔,他沒想到楚林甫如此看重那個孩子,忙不迭否認,“不是!小寶是我兒子,我成婚后肯定不愁子嗣,可她再嫁都難,有個孩子傍身也好!”
楚林甫神色微霽,抿了口茶,“那這則流言到底是從何而來?”
楚行舟心中一沉,心中對賀見雪的厭惡又多了幾分,這些小把戲?qū)嵲谏喜坏门_面!
“兒子不知!”
楚林甫把茶盞重重地擱在桌上,怒道,“混賬!你個當?shù)牟簧宵c心,以后還想兒子與你反目成仇嗎?”
真是不堪大用!
外面的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傳得那么難聽,說姜玉楹給他戴了綠帽,他都無動于衷,這么能忍?
難道他其實心底根本不在乎那個女人?
楚林甫仿佛窺探到了真相,他只覺得心累,罷了,還是得盡快想辦法打破這些流言。
畢竟關(guān)系到自家孫兒的前程。
——
姜玉楹坐在一旁看著顧小寶練字,見他的字大有進步,有模有樣,心里一陣欣慰。
翠喜掀開簾子,道,“夫人,姜家的人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