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止淵顯然是氣狠了,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,
“荒唐!她是顧行舟的亡妻,是楚循的弟媳,就算楚循再狂悖,也不會罔顧人倫娶她。私情又如何,那永遠都見不得光!”
“能越過你正妻的位置嗎?男人三妻四妾,天經(jīng)地義,就算沒有她,也會有其他人!”
“說句難聽的,若有朝一日你和顧行舟的事被他知曉,你覺得楚家會不會退親?”
“你裝什么無辜?”
賀見雪面帶尷色,辯無可辯。
“你難道還不明白,今夜這些衙役定是得了楚循的默許,才敢上門討人。他們沒有強行羈押你去監(jiān)獄,已是給足賀家面子!”
“你別忘了,你加害的孩子好歹是顧行舟的血脈,楚循會坐視不理?”
賀見雪垂首,像是真的知道錯了一般,“兄長,我錯了,再也不敢了?!?/p>
賀止淵冷笑,“你千不該,萬不該把德興縣有銀礦的消息透露給楚循?還故意誤導他,說那是偽銀的源頭?”
“就為了把他引出臨安?不惜把禍事往賀家身上引,你真是賀家的好姑娘!”
“鼠目寸光,愚不可及!”
賀見雪冷哼一聲,拔高聲音,“大哥,德興縣地域遼闊,就算楚循知道銀山,也不一定知道銀礦的具體位置?!?/p>
“你以為楚循跟你一樣蠢嗎?”
賀止淵見她毫無悔改之意,更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,失望地搖了搖頭,
“賀見雪,即刻給我滾回京城去,我管不了你,總有人管得了你。言盡于此,你好自為之!”
——
“夫人,我們回吧?!?/p>
等在門口的翠喜見他們出來,連忙撐著傘迎了過來。
身旁的軟香忽地離開。
冰涼的夜風穿過陸延昭空空的指縫,他慢慢地蜷握住手掌,好像那里還殘留著她的體溫。
陸延昭戀戀不舍地望她遠去的背影,要怎樣她才愿意接納他呢?
馬車停到瀾園。
姜玉楹仍是失魂落魄,剛下馬車,兩眼一黑,就暈倒摔了下去。
“夫人——”
翠喜慌了神,連忙跑過來想要扶她,只是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比她更快,一把撈起羸弱的她,一個橫抱就把她抱回了屋里。
雨勢漸小,屋內(nèi)燭火搖曳,彌漫著一股子濃烈的藥味。
楚循坐到床榻邊上,把她撈了起靠在自己的懷里,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,果然還在發(fā)燙。
他蹙著眉頭,低聲吩咐,“去打熱水來!”
翠喜打好熱水,把錦帕浸入銅盆里,“楚大人,還是奴婢來吧?!?/p>
楚循垂著眼簾,“不必,以前她也曾照顧過我?!?/p>
翠喜識趣地退了出去。
楚循掀開錦被褥,女人幾乎縮成了一團,他輕輕褪下她的中衣,露出一件緋色的肚兜來,無邊的嬌媚春色撞入眼簾,引得他呼吸不由加重。
溫熱的濕帕覆過她的纖細的脖頸、腋下、一寸一寸往下拭擦。
姜玉楹燒得迷迷糊糊,眼角泛著淚珠,發(fā)出像貓奴般細碎嗚壓抑嗚咽聲,“不要......不要......小寶......求你們,別傷害他......”
她連在睡夢中都在受人欺負嗎?
楚循眉頭微蹙,唇角染上了一層寒意,賀家這次太過了!
他不厭其煩幫她拭擦了周身,然后又合上中衣,拿來了冰塊覆在她的額頭。
不知過了多久,恍惚中,姜玉楹好像看到了楚循的影子。
她神色迷茫,淚水劃過臉頰,“楚循?小寶有消息了嗎.....”
“已經(jīng)審出來了,小寶被人牙子屠三爺賣給了清風寨的山匪?!?/p>
姜玉楹徹底清醒了,立馬起身坐了起來,滿眼驚懼地望著他,“清風寨?那他豈不是很危險?”
清風寨聚集了大批亡命之徒,行事猖狂,干的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。藏在群山之中,就在九華山附近,因地勢險要,官府幾次剿匪都無功而返,后來就不了了之。
以至于人們聞風喪膽,連商船走鏢都要繞道而行。
她一個弱女子,無權(quán)無勢,沒人能為她遮風擋雨,她拿什么救回兒子!
除了楚循,她還能求誰?
姜玉楹緊攥著錦被,怯弱的聲音夾雜的哭腔,“楚循......我求你,幫幫我......只要你救出小寶,你讓我做什么都愿意......”
楚循神色肅然,看著她卑微懇求自己的模樣,眸底閃過一抹森寒的陰沉。
難道在她心中,他現(xiàn)在卑劣得會利用一個稚子來要挾她嗎?
“我會把他平安帶回來,大不了,我把清風寨給鏟平!”
他的口氣平靜,卻帶著萬無一失的自信和霸氣,落在她的耳朵,讓她莫名安心,讓她情不自禁想要依賴。
她不得不承認,只要他在就會有無比強烈的安全感。
姜玉楹偷偷覷了他一眼,只覺得他銳利的眸光透著一股她看不懂的憂傷和失望。
……是她強人所難了!
姜玉楹吸了吸鼻子,“你可知,賀見雪為何幾次三番對我下毒手?”
僅僅因為一匹流光錦?
絕無可能!
或許她早就察覺到自己和楚循曖昧的關(guān)系!
“她性子一貫如此狠辣嗎?”
“你們以后……”
姜玉楹只覺得自己的措辭混亂,有些詞不達意。
賀見雪毫不顧忌自己貴女的身份和名聲,臟事做盡,楚循真的會娶這種人做妻子嗎?
她并不想橫在他們兩人之間,挑撥離間,畢竟親疏有別。
可賀見雪實在太陰毒了!
她雖無權(quán)無勢,懦弱無能,可并不代表她在被別人不斷挑釁欺辱后,還會選擇沉默。
對那些令人發(fā)指的行為不會感到憤恨,不想報復!
楚循垂下眼簾,卷起她的褲腿,幽深的眸光停在她紅腫的膝蓋上。
他冷不丁來了一句,“沒有以后,我自會去退親!”
姜玉楹心口猛地一跳,她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,認為楚循退親與她有關(guān),可心口還是無法抑制地揣測和期許起來。
“你再這樣胡亂折騰,遲早膝蓋都會廢掉!”楚循面帶慍色,好像胸口憋著一口怒氣。
他熟練地藥膏均勻地涂抹在她的膝蓋上,姜玉楹盯著他骨節(jié)分明的手,不停地揉動,她的肌膚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指腹微妙的觸感。
“……更深露重,我們不如先歇息吧!”她第一次真摯地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