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喜顫抖唇繼續(xù)道,“我們又四處尋找了,把他們可能去的地方都尋了一遍,可就是沒有他們的蹤跡......”
翠喜雙手捂住臉哭了起來。
姜玉楹心底發(fā)寒,雙腿一軟,一個踉蹌差點倒下去。
奶娘孔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,懸著心勸道,“夫人,你可得撐住了!我們還得尋小公子!”
姜玉楹怔怔抬頭,心亂如麻,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著她。
“立馬去報官!”
“我已經(jīng)派人去了。”孔嬤嬤忙不迭扶著她坐下,見她冷靜下來,這才松了口氣。
父親姜向乾和兒子怎么可能同時失蹤,或許是兒子貪玩想起哪里玩,忘記了時辰?
難道父親的賭癮犯了......
不對,姜承業(yè)血淋漓的教訓(xùn)就擺在眼前,父親絕不會如此。
那他們到底去哪里了?
“那馬夫呢?他也失蹤了嗎?”姜玉楹怒急攻心,馬夫是楚循給她重新安排的人,她以為至少會可靠些......
這時,傳來一陣轆轆的車輪聲,一輛馬車疾馳而來。
姜玉楹眼眶泛紅,蹭地起身,跌跌撞撞沖了過去。
“夫人——”
“我就是去上了一個茅廁,回來那馬車就不見了。因著有一匹馬有一只腳前陣子受了傷,馬蹄腳印輕重不一致,我便尋順著馬匹的腳印尋到了馬車。”
“太老爺暈在馬車?yán)?,可小公子不見了,是屬下失?.....”馬夫滿臉懊喪道。
“老太爺恐怕是中了迷藥?!?/p>
姜玉楹遍體生寒,如墜冰窟,難道又是賀見雪在搗鬼?
眾人手忙腳亂把姜向乾抬了回去,姜玉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人中,使勁搖晃了幾下,都不見他有蘇醒的跡象。
一盆冷水潑了下去!
姜向乾瞬間被驚醒,悠悠地睜開渾濁的雙眼,就看到了焦躁的眾人。
“父親!小寶人呢?”姜玉楹猛地?fù)湓谒纳磉?,慌忙追問?/p>
姜向乾抹了一把臉上的水,眸光微閃,從牙縫里摒出聲音,“......水!”
姜玉楹連忙遞給他一盞茶水。
姜向乾坐起身來喝了幾口,見她滿目凄哀,心里實在心疼,“楹丫頭,你先讓他們都出去!”
仆人們快步離開。
“父親!人呢?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“你老實告訴我,楚循是不是看上你了?”
姜玉楹瞳孔猛地一縮,剛想點頭又立馬否認(rèn),“沒有的事?!?/p>
“你娘說楚循想要納你為妾,可顧忌小寶,國公府的門你恐怕進不去,她要替你分憂,便帶走了小寶......”
姜玉楹的心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,像是被一萬根針戳穿一般。
許文惠!
她到底造了什么孽?上輩子欠她許文惠嗎?
“父親,你實話告訴我,是不是我壓根不是你們的親女兒?為什么,為什么她這么狠心,要這樣對我!”
姜向乾神色驟變,臊得支吾起來,“你胡說什么!你自然是我們姜家的女兒?!?/p>
“她把小寶帶到哪里去了?小寶從未離開過我,顧行舟死了,我只有他了,我們相依為命,他是我的命啊......”
“她想逼死我嗎?”姜玉楹失聲痛哭,喉嚨干澀得不成樣子。
顧小寶是她的命根子,是支撐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!
姜向乾眼中閃著淚光,側(cè)過臉去不敢看她,“你娘錯了,是她財迷心竅了?!?/p>
咔咔咔——
外面電閃雷鳴,雨霧交織,姜玉楹驚了一跳,忽地意識到他言語中的深意。
“許文惠跟你說這一切都是楚循授意的?”
“是。”
姜玉楹抿了抿唇,驀地想起楚循留給她的那封信,又是送她發(fā)簪又是說回來有要事相商。
不,不可能!
他絕不會如此卑劣!
縱然他對自己設(shè)下一個個圈套,可他絕不會做出用孩子逼迫她就范這么無恥的事來!
更何況,他們不過是一場交易,根本沒得到幾分真情,何談納妾?
楚循偏偏現(xiàn)在不在臨安,難道真的只是巧合?
“父親,你把許文惠跟你說的話語,一字不漏統(tǒng)統(tǒng)都告訴我!”
姜向乾把茶盞遞給她,一五一十把事情交代了一遍。
當(dāng)從他口中聽到賀家大小姐幾個字時,姜玉楹心底緊繃的那一根弦突然斷了!
啪的一聲,她手一顫茶盞摔在了地上。
她早該猜到。
許文惠中了賀見雪的圈套!
許文惠主動擄走小寶,就連律法都有可能追究不到她賀見雪的身上,干干凈凈,置身事外,她還可以趁機離間一下楚循和她的關(guān)系。
“父親,賀見雪是陷害大哥的罪魁禍?zhǔn)?,瀾園的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她搞得鬼!”
“她恨不得我死,什么事做不出來?她利用許文惠擄走小寶,小寶生死難料,你們是在助紂為虐......”
姜玉楹暴怒的嘶吼聲幾乎要掩蓋天邊的雷聲。
賀見雪是要她骨肉分離,家破人亡!
姜向乾驚愕抬頭,隨即搖頭,“你娘她良心未泯,最多把小寶帶走,她不會干出傷害他的事......”
話到后面,他自己都不自信了。
“她有什么不會?那賀見雪呢?她喪盡天良,她會放過我嗎?許文惠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!任人宰割,到時候她身不由己??!”
姜向乾對她深覺歉疚,喃喃了半天再多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姜玉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,揚聲道,“翠喜,那些衙役怎么說?”
“衙役說城門早就關(guān)了,今夜雨勢太大,無法出城尋人,只得等明日......”
雨勢漸大,幽深的暮色像惡鬼一般可怖。
小寶,你到了在哪?
姜玉凄苦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絲冷笑,
賀見雪,你贏了!
她以一種慘絕人寰的方式,將她推進了深淵,或許她會把顧小寶賣了人牙子,運氣好他會被人收養(yǎng),運氣差會淪為賤民奴隸。
而他們從此骨肉相離,杳無音信,天各一方。
更有甚者,她說不定還會直接要了小寶的命!
姜玉楹細(xì)思極恐,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,更痛恨這世道的不公!
賀見雪,她不停地咀嚼著這三個字,一股滔天的恨意和怒意頓時涌上心頭。
若小寶有個三長兩短,她誓讓賀見雪血債血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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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碾著雨水,停在了賀府的大門前。
姜玉楹身著一襲黑衣直直跪在了雨水中,滂沱的雨水無情地拍打在她身上。
她的發(fā)髻凌亂,衣衫全都濕透。
“民婦姜玉楹,咎由自取,罪該萬死,特來向賀家大小姐賠罪!求你高抬貴手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