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內(nèi)的燈突然熄滅,一片漆黑。
章郯心中一緊,“顧夫人,你怎么了?”
“沒......沒事!”她破碎的聲音帶著嬌媚。
姜玉楹羞憤難當,緊掐著手心,忍得辛苦,腳指頭都繃直了,恨不能一腳把男人從自己的身上踹下去。
“......章郯!我與你僅僅幾面之緣,如何得知你的喜好?難不成我收買了你章府的下人?”
“還送你喜歡的點心,分明有人借了我的名,誘你上當?!?/p>
“枉你滿腹詩書才氣,這點小伎倆你都看不破嗎?”
“你仔細想想,你的名聲毀了對章府誰最有利!”
“你還膽大包天,偏要頂風(fēng)作案夜探瀾園,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,害我不夠慘嗎?”
章郯如遭雷擊,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。
他最終跌坐在墻角,喃喃道,“怎么會......我從未想過害你,是我錯了......”
他也意識到被人利用了吧。
比起章郯的莽撞,姜玉楹更痛恨的人是賀見雪,她高高在上,不可一世,躲在暗處操控,恣意毀壞別人的人生。
她就像陰溝里的臭蟲一樣令人惡心,真是罪該萬死!
“顧夫人,你對我真的沒有......”
“從未!”
她用手捂住了楚循四處作亂的嘴,聲音擲地有聲,沒有一絲柔情。
章郯勾唇慘笑,終于明白為何她今夜愿意跟他詳談。
殺人誅心!
她是要徹底斷了他的念想!
章郯很想再看她一眼,最終卻痛苦捂住雙眼,多看一眼也是對她的褻瀆。
“......大罪鑄成,不知我該如何補救?”
姜玉楹松了口氣,“迷途知返,善莫大焉,若章公子愿助我平息這場風(fēng)波,就再好不過了,就先謝過章公子!”
章郯聲音凄涼,羞愧萬分,“我造的孽,自當贖罪,你要我做什么都行!”
說罷,他起身大步離開。
“嘭”的一聲,雕花窗戶被關(guān)得嚴嚴實實。
姜玉楹被人猛地摁倒在貴妃榻上,她的衣衫敞開,松松垮垮,露出雪白的肩頭,還有一抹艷麗的鴛鴦戲水肚兜來,春光無限......
“楚循,我今夜......真的不行......”
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驀地揚起頭,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,“為何不行?”
黑眸注視著身下的玉人,今夜他已被打斷了兩次!
姜玉楹神色懨懨,咬著唇道,“我......月事來了?!?/p>
楚循譏誚地看了她一眼,“是嗎?姜玉楹,我給你一次機會,換個借口!我好心提醒你一句,若敢騙我可是會挨罰的?!?/p>
姜玉楹嘆了口氣,“真的,沒有騙你!”
楚循忍著燥熱,毅然從她身上起來,轉(zhuǎn)身將屋子里的燈都逐一點燃。
他眉宇間似有萬千情緒輾轉(zhuǎn)浮沉,最終吐出一句冷冽的話語,“月事來了,你今晚還沐???”
姜玉楹心底咯噔一下,聽出他的諷刺之意。
他早已是呼風(fēng)喚雨的按察使大人,她這些小把戲根本糊弄不了他。
她水波瀲滟的眸子看著別處,小心翼翼回答,“是沐浴完才來的......若你不信......自己來查?!?/p>
她揪住了自己的褻褲,外袍和襦裙早已凌亂不堪,只需輕輕一扯,那薄薄的褻褲就會散落在一地,雖然她早已放置了月事帶。
屆時他就會發(fā)現(xiàn)......
楚循面色冷凝,一步步逼近她,他微微垂眸,看清了她眼神中的慌亂。
男人倏地把她橫抱了起來放在了床榻上。
黑夜靜謐,兩人齊齊躺下,蓋在同一條錦被下。
直到聽到男人均勻的呼吸,姜玉楹狂跳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。
她還以為他會戳破自己的謊言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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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日熔金,余霞成綺,暮色漸起。
瀾園附近茶樓的一間雅閣里,幾位夫人正在品茗。
“......聽說,聽說瀾園早已易主,最近還有一大批修葺院落的泥瓦匠人進去,說要搭一座戲臺子?!?/p>
“新主人是個蘇州的絲綢客商,還養(yǎng)了好幾個戲班子的角,那戲臺子就是專門為那些個漂亮小生搭建的。”
“那些泥瓦匠人還說根本沒看到什么俏寡婦,唱戲的戲子倒是見到幾個?!?/p>
“章夫人,你住得近,瀾園的事給我們講講唄?!逼渲幸晃蝗A服夫人意味深長問她。
章夫人好似有難言之隱,只得尷尬笑了笑。
賀見雪漫不經(jīng)心道,“哪家沒點糟心事啊,瀾園搞出這么大動靜,只怕是為了聲東擊西,故意迷惑大家呢?!?/p>
“嗯,有道理。”
“章夫人,你家大公子和薛家的婚事真的退了嗎?”
章夫人佯裝悲戚,“唉,別提了,可把我家老爺氣壞了,家門不幸!”
這時,錦秀快步跑了進來,附在賀見雪耳邊低聲道,“小姐,那賤婦偷偷去了醉仙樓,和章郯一前一后進了那包間,我們的人看得清清楚楚。”
賀見雪雙眼放光,“時辰不早了,我在醉仙樓定了包間,得了幾尾鰣魚,請大家嘗嘗鮮。”
眾人皆是一驚,鰣魚珍貴可是貢品,就算宮里的貴人都不一定能嘗鮮,更何況其他人。
賀家果然財大氣粗,世家底蘊不容小覷啊。
章夫人心領(lǐng)神會,笑著附和,“那可趕情好了,今日有口福了?!?/p>
幾位夫人帶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直奔醉仙樓而去。
一行人剛到,醉仙樓的伙計主動上前招呼,“章夫人,巧了,章公子剛剛上去?!?/p>
賀見雪和章夫人對換了一個興奮的目光。
章夫人故作驚訝,“他可是一人?”
“不是......同行的還有一位夫人?!?/p>
這話別有深意,在場的人神色各異,無不品出了幾分異樣。
章夫人臉色鐵青,極為震怒,“帶我上去!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賤人,敢勾引好端端的爺們!”
雅間的房門虛虛掩掩,兩道人影好像膩歪在了一處。
眾人止住了腳步,看來章郯真在私會那位傳說中的縞衣人!
“......不行?!?/p>
“郯郎,你當真要這般絕情嗎?念在你我舊情的份上,都不行嗎?”
“......因此事,我的婚事都被攪和了,我不能一錯再錯!”
“你且都忘了吧!”
......
章夫人怒火中燒,“世風(fēng)日下,不知廉恥,來人,看我不扒了這賤人的皮!”
賀見雪唇角上揚,心底一陣暗爽。
她今日定要把姜玉楹死死釘在恥辱柱上!
婆子一腳踹開了房門,一個箭步?jīng)_了過去。
她猛地一把抓了那白衣人的胳膊,把她扒拉過來,“賤婦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