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蛟的軍報你也看了,漠北各部正在集結(jié),但尚未完全協(xié)調(diào)一致。這就是我們的機會!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,打亂他們的部署!朕已下旨增兵北疆,但要的不僅僅是防守!”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,抓住了林臻的衣襟,“要主動出擊!派出精銳騎兵,深入漠北境內(nèi),騷擾其糧道,焚其草場,打擊其小股部隊,要讓烏維日夜不寧,讓他無法從容備戰(zhàn)!”
林臻眼中閃過激賞的光芒,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(fā)頂,贊道:
“嫣兒英明!此乃上策!以攻代守,將戰(zhàn)火引向敵境,既能鍛煉我軍,摸清敵情,又能最大限度地消耗漠北的實力,打擊其士氣。待其疲敝之際,我再集結(jié)主力,予其致命一擊!”他的分析,與慕容嫣的想法不謀而合。
“只是……”慕容嫣的眉頭又微微蹙起,露出一絲擔(dān)憂,“深入漠北,風(fēng)險極大。領(lǐng)兵之人,需得智勇雙全,膽大心細,更要絕對忠誠可靠……”
“此事交給我?!绷终槲站o她的手,語氣斬釘截鐵,“我會親自挑選將領(lǐng),擬定詳細的方略。人選方面,有幾個年輕將領(lǐng)可堪大任,既有銳氣,又不乏沉穩(wěn)。明日我便召他們?nèi)雽m,詳細布置?!?/p>
聽到他如此說,慕容嫣心中大定。她重新放松身體,靠回他懷中,輕輕舒了口氣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(dān):
“有夫君在,朕便安心了?!彼]上眼,感受著這份難得的安寧與依靠,喃喃道,“只是……又要辛苦你奔波操勞了?!?/p>
“為你,為這大乾江山,何談辛苦。”林臻低笑,手臂收緊,將她圈在懷中,“你只需坐鎮(zhèn)中樞,穩(wěn)住朝局,運籌帷幄。前線廝殺之事,交給我和將士們?!?/p>
殿內(nèi)一時靜謐,只有熏香裊裊,和彼此交融的呼吸聲。
慕容嫣似乎沉浸在這片刻的溫存中,過了好一會兒,她仿佛想到了什么,輕輕動了一下,想要換個更舒服的姿勢。
就在她微微側(cè)身,調(diào)整坐姿,將臉更貼近林臻頸側(cè),仿佛想要汲取更多溫暖和力量的瞬間——
動作帶著全然的信賴、依賴與卸下心防后的自然!
那鋪散在鳳椅座榻、垂落腳踏、與林臻衣袍交織、迤邐凌亂長達五丈的墨金色蘇錦拖尾,被這細微的、帶著纏綿意味的動作悄然帶動!
最外層的裙擺揚起,拂過林臻的靴面和光潔的腳踏。
隨著拖尾的輕柔飄起——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、在寢殿溫暖柔和的光線下、閃爍著如同月下金沙般溫暖而堅定光芒的“滿地織金”內(nèi)襯!
那只布滿整件睡裙和連體拖尾的鳳凰紋路,在瞬間迸發(fā)出一種交織著鐵血決心與似水柔情的、無比和諧而強大的金芒!
那光芒充滿了對愛人的全然信賴、對江山責(zé)任的堅定不移,以及一種將最柔軟的一面交付于最信任之人的安然與幸福,尊貴、輝煌,且在此刻蘊含著超越權(quán)勢、回歸本真的深沉愛意與并肩作戰(zhàn)的無窮力量!
裙擺落下,將那片象征著信賴與依托的璀璨金光掩蓋。
慕容嫣在林臻懷中尋到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,滿足地喟嘆一聲,仿佛所有的疲憊與壓力,都在這個溫暖堅實的懷抱中得到了緩解。
她低聲說,語氣堅定:“好,朕在長安,等著夫君和將士們的捷報?!?/p>
......
夜色如墨,凜冽的寒風(fēng)吹過長安城寂靜的街巷,卷起地上未化的殘雪。
攝政王府門前兩盞氣死風(fēng)燈在風(fēng)中搖曳,昏黃的光暈映照著緊閉的朱漆大門和門前肅立的帶甲侍衛(wèi),平添幾分肅殺。
一輛沒有任何徽記的樸素馬車,在數(shù)騎黑衣護衛(wèi)的簇擁下,悄無聲息地駛至王府側(cè)門。
車簾掀開,一身玄色常服、外罩墨色大氅的林臻,動作利落地躍下馬車,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但眼神卻銳利如鷹,在夜色中熠熠生輝。
他并未驚動太多人,只對迎上來的王府總管微微頷首,便徑直穿過幾重院落,向著府邸深處那處燈火通明的獨立小院走去。
院中那株老梅在寒夜中暗香浮動。
小院正房的書齋內(nèi),燭火通明,炭火燒得正旺,驅(qū)散了冬夜的寒意。
老攝政王林震仙并未安寢,他身穿一件半舊的藏青色團花便袍,外罩一件狐皮坎肩,正坐在臨窗的暖榻上,就著明亮的燭火,仔細端詳著鋪在面前矮幾上的一幅巨大的北疆及漠西輿圖。
圖上用朱砂、墨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與注釋,顯然已被反復(fù)研究。
聽到門外熟悉的腳步聲,他并未抬頭,只是沉聲說了一句:“進來?!?/p>
林臻推門而入,帶進一股寒氣。他反手輕輕掩上門,隔絕了外面的冷風(fēng),這才走到暖榻前,恭敬行禮:“孫兒給爺爺請安?!?/p>
林震仙這才抬起頭,放下手中的放大鏡,目光落在孫子身上,將他略顯風(fēng)塵仆仆卻精神奕奕的模樣盡收眼底,花白的眉毛動了動,指了指榻對面的座位:
“坐吧。宮里……都議定了?”
他聲音洪亮,帶著歷經(jīng)滄桑后的沉穩(wěn)。
“是,爺爺?!绷终樵谧娓笇γ孀拢⒖逃惺塘⒃诮锹涞睦掀蜔o聲地奉上熱茶,又悄然退下。
林臻端起茶杯暖了暖手,并未立刻飲用,而是目光投向幾上的輿圖,神色凝重,
“朝會上爭論激烈,主和主戰(zhàn)各執(zhí)一詞。但嫣兒……陛下圣心獨斷,已下定論:漠北之戰(zhàn),不可避免,且需主動出擊,不能坐等烏維準備妥當(dāng)?!?/p>
林震仙聞言,眼中并無意外之色,反而閃過一絲贊賞的精光,他捋了捋長須,哼了一聲:
“慕容家這丫頭,關(guān)鍵時刻,倒是有幾分她祖父當(dāng)年的殺伐果斷!優(yōu)柔寡斷,只會貽誤戰(zhàn)機!烏維那條老狼,跟他講仁義道德,無異于對牛彈琴!說說看,陛下是如何部署的?”
他更關(guān)心具體的方略。
林臻身體微微前傾,用手指點向輿圖上漠北王庭龍城的大致位置,語氣清晰而迅速:
“陛下旨意,兵部、戶部即日籌措糧草軍械,秘密調(diào)遣京畿、中原精銳十萬,分批馳援北疆,統(tǒng)歸鎮(zhèn)北將軍鄭蛟節(jié)制。北疆各軍鎮(zhèn)即日起進入一級戰(zhàn)備。但陛下之意,絕非固守待援。”
他的手指沿著地圖上標注的幾條隱秘路線劃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