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故意要瞞著她,他只是不想讓她不開心,徒增煩惱。
他對蔣怡只有一份責任,并無任何情感。
只是他心里很清楚,就連這一份責任都已經(jīng)淡了很多。
他之所以會去無非就是想到蔣雪之前對她說過的那句話。
“我妹妹的舞跳的特別好看,總有一天她會站在萬人仰慕的舞臺上發(fā)光發(fā)亮!阿琛,我特別期待那一天!到時候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看小怡跳舞好不好?”
他對蔣雪的承諾讓他可以漠視蔣怡,卻無法對她遇到事情坐視不理。
他沒想背叛和黎淺之間的約定。
他只是……
做錯了。
這個夜晚恐怕沒有幾人能睡得著。
深夜,顧夫人出來喝水看著還跪在那的人走了過去。
“起來吧?!?/p>
顧庭琛沒說話,閉著雙眸依舊跪著。
顧夫人皺了皺眉,聲線淡漠。
“你就算是跪到天亮,你們之間也再無可能,早知今日何必當初?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和蔣家那對姐妹糾纏不清,你什么時候聽過我的話?”
“我只要見她一面?!彼韲邓粏「蓾?,“就算她想和我離婚,也要親口和我說,否則我不會簽這個字。”
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由不得你了,在這個家沒人能忤逆你奶奶。”
顧庭琛額頭青筋微顯,他慢慢抬起身側(cè)的手臂去拽顧夫人。
“媽……”
顧夫人喉嚨一哽,有些失神的看著自己這個兒子。
似乎從他長大懂事以后母子倆就很少有這么親近的時候了。
對待父母也總是隨意慵懶,漫不經(jīng)心的樣子。
可她知道她兒子這是在求她。
顧夫人緊抿紅唇慢慢蹲下來,輕輕握住他的手臂道。
“你知道黎老爺子去世前留下最后一句話是想見你么?”
顧庭琛整個人都是一僵,暗紅晦暗的視線緊盯著她。
顧夫人靜靜看著他,“可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。”
顧庭琛慢慢閉了閉眼,聲音沙啞至極。
“什么照片?”
“病房里的照片,你們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?!鳖櫡蛉说膽B(tài)度有些軟化,但聲音依舊是冷淡的。
她身上掉下來的肉,她怎么會不心疼?
顧庭琛下顎緊繃,像是自嘲一笑。
“她摔斷了腿鬧絕食,我不能坐視不理,我答應(yīng)過……”
“沒錯,你答應(yīng)過蔣雪要照顧她妹妹,但是阿琛,你對你自己妻子的承諾呢?”
顧夫人想到那個流掉的孩子忍不住傷心起來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應(yīng)該有當爸爸的了?你知不知你奶奶已經(jīng)開始準備寶寶用的東西了?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家包括淺淺她自己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出生?”
顧庭琛心口就像被插了一把刀,鮮血淋淋,血液像是嗆流進肺部,疼的厲害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,如果我早知道我不會去的?!?/p>
顧夫人握了握他的手臂嘆了一口氣,“我沒有和你奶奶解釋過你和蔣怡的關(guān)系,如果她知道你為了一個毫無關(guān)系旁不相干的人丟下自己的老婆孩子……”
可想而知老太太會更受打擊。
“媽,我想見她,我必須要見她……”
顧夫人搖了搖頭,“不是我不告訴你,而是我和你爸真的不知道黎淺人在哪,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奶奶親自安排?!?/p>
“就連黎老爺子下葬我們都沒去墓地,而是在外面遠遠等著,你奶奶說他對不起老爺子,沒臉見他?!?/p>
顧庭琛聽到這句話終于放開顧夫人的手,他低垂著眼簾冷硬道。
“那我就一直跪到奶奶她愿意告訴我為止?!?/p>
顧城不知什么時候出來的,聽到他這話立刻出聲訓斥道。
“胡鬧,你一直跪在這,公司是不想管了是不是?”
顧庭琛再次慢慢合上眼簾,面無表情道:“有您在,一樣?!?/p>
“你這個……”
顧夫人扭頭掃他一眼,顧城立即就將話給咽了回去,最后也只是冷哼道。
“你媽說得對,早知今日何必當初,好好一個孫子就這么沒了!”
顧庭琛眉心刺痛,提起他不曾知道就已經(jīng)失去的孩子,他雙拳緊握。
自從那次她從醫(yī)院出來后他就沒采取過任何安全措施。
他既然想讓她生孩子就應(yīng)該猜到她很有可能會懷孕。
顧庭琛低聲暗啞道:“你們回房間休息。”
顧夫人深深看了他幾眼道:“如果黎淺不想見你,見到你只會讓她更痛苦,你也還是堅持要見她么?”
顧庭琛心口一抽,他有些控制不住胸口的劇痛,弓起身體單手撐在地板上。
“怎么樣?”顧夫人眉心一擰。
就連顧城也上前了幾步蹲了下來。
嘴上雖說在埋怨怪罪他,但畢竟是親生的。
顧庭琛臉色有些發(fā)青,額頭上似乎有密集的汗珠凝聚成。
他忽然厲聲道:“我說讓你們回去休息!”
夫妻倆頓了一下,顧城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,一把拽起自己的老婆攬在懷里。
“不知好歹的東西,他喜歡跪就讓他跪,我們回去休息!”
顧夫人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,只是深深看了一眼。
顧庭琛單手撐著身體,心口蔓延開密密麻麻的痛。
腦海閃過她在機場送他登機的畫面。
“幾天回來呀?”
“沒有意外的話三天?!?/p>
黎淺微微點頭然后抱住了他,“好,那我在家等你?!?/p>
他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唇角卻是上揚著的。
第一次出差有老婆送,感覺很不錯。
雖然這是他強求來的。
他提起出差的事黎淺也只是對她說了句一路平安。
并沒有主動提出送機的意思。
是他直接將人拽上車強迫她送他去機場。
轉(zhuǎn)身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觀望駐足的黎淺忽然有點不想去海城了。
于是他對林平道:“我有點后悔了。”
林平問他,“顧總后悔什么了?”
“海城的分公司,我不該開?!?/p>
林平當時的表情有些無語,只說了句,“愛情真可怕?!?/p>
他聽了不以為意。
顧庭琛慢慢跪直身體,確實很可怕,怕到他此刻才明白黎淺對他到底有多重要。
他自以為是的喜歡竟然早就變成了深愛,他卻一無所知,此時此刻才驚悟。
直到次日清晨,家中傭人起來干活看到還跪在大廳的顧庭琛紛紛頓了腳步,面面相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