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晨暮這些天干了不少事。
目送范婷南下之后,他便帶著劉老頭、熱月、果月、雪月和霍振強等人到處奔波,把他們拼圖小隊和風(fēng)月隊的所有根據(jù)地都跑了一遍,與幾乎每個隊員進行了面對面交流。
自從那個晚上,在送別范婷之后的車?yán)铮X海中的系統(tǒng)進一步鬧出動靜來之后,他感到自己的行為與語言更進一步不受自己控制。
倒不是說不受控制,更多的感覺是,系統(tǒng)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,讓他不由自主地去做一件他原本也想做的事情,而且是采用一種看上去更加成熟和成體系的辦法。
簡單地說,顯得更加少年老成。
不過,他也無暇去思考這樣到底能給他帶來怎樣的改變,因為頭緒實在太多。
為什么要與每位隊員都進行談話,道理也很簡單,面對葡月隊和芽月隊即將到來的有組織暴力進攻,必須讓每個人都意識到斗爭的殘酷性,但同時,也要讓大家樹立信心。
“參與‘歸一’游戲的總?cè)藬?shù)不過我們無名市總?cè)丝诘娜f分之一,絕大多數(shù)我們的同胞們連這件事情都不清楚,他們只知道,他們的生活越來越艱難,整個社會秩序在不斷地滑坡,他們期待希望來臨,期待改變發(fā)生。我們要與他們站在一起,深刻地理解他們的訴求,與他們一起,制止那一小撮喪心病狂的暴力分子......”
一方面,讓每個隊員都建立起同仇敵愾的氣勢,并且充分利用好身邊的具體情況,尤其是那些根據(jù)地身處市中心地帶的隊員,更要建立廣泛的統(tǒng)一戰(zhàn)線;另一方面,更加重要的一點,對手是有著殺傷性武器的,要想斗爭,不能只靠嘴皮子,要靠武器和工具,所以,也需要讓每個隊員多與身邊的人交流學(xué)習(xí),采用一切可以采用的工具,把自己武裝起來。
這樣的事情,他們遙遠(yuǎn)的祖先在遙遠(yuǎn)的地球上也曾經(jīng)做過。
隨著從郭陵那邊傳來信息的增多,得知皮爾斯和葡月正在秘密生產(chǎn)和裝備弓弩,鐘晨暮更加慶幸自己提前布局。他在囑咐幾位主要成員一起想辦法去武裝自己的同時,也絞盡腦汁思考,如何幫助郭陵和范婷挖出更多的情報呢?
于是,他想到了氫念。
利用氫族看熱鬧的心理,他成功地說服了氫念,讓他將無名市上空的光亮全部遮蔽。
“你們不是要看戲嗎?那不如在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,讓我們整個天空陷入黑暗,看看我們會有多慌亂吧......”
“噢?這倒是一個有趣的主意,在了解你們歷史的過程中,我們也發(fā)現(xiàn)了,你們曾經(jīng)對于日食或者月食那樣的純粹自然現(xiàn)象都感到無比恐慌......”
“沒錯,就是這樣。我也相信,你們有這樣的能力。”
“能力我們自然有,只不過,這樣就意味著我們在我們和你們的邊界上進行操作,萬一......”
“不用擔(dān)心,宇宙流氓都多久沒有出現(xiàn)了?而上次你說的那什么‘裂縫’再也聞所未聞,不會那么巧的?!辩姵磕褐罋淠畹膿?dān)憂,提前化解。
“......”
氫念微微詫異。
與鐘晨暮結(jié)識這么久,他感到這個少年心智的快速成長。
不過,他還是照做了。
而且,果然如鐘晨暮所言,無名市里的人產(chǎn)生了各種反應(yīng),很多反應(yīng)是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(xiàn)的,看上去十分滑稽。
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借著那逐漸覆蓋整個無名市的黑色天幕,鐘晨暮成功地幫助郭陵和范婷潛入了芽月隊在磁器口的工廠。
但鐘晨暮自己也未曾想到,他們兩人會在最關(guān)鍵的時刻在天幕上看到自己念念不忘的人。
那一刻,他們“殘缺者”的身份無比昭顯。
事實上,郭陵和范婷并非僅有此際遇的兩人。在黑色天幕鋪滿無名市上空之后,每個角落都有人對著天空大呼小叫,笑著流淚,甚至癲狂。
每一個“殘缺者”都看到了自己內(nèi)心深處的那個軟肋,而這又反過來如同天啟一般,給了無名市里的“殘缺者”以信心和希望,讓他們更加堅信,外面的世界很精彩。
氫族只看到了無名市人們滑稽荒誕的表面,卻不知他們的心中已經(jīng)要枯萎的希望小芽又被灌溉了一次。
鐘晨暮看著劉老頭老淚縱橫地面對天空手舞足蹈,便推測到,這個老頑童也看到了自己久違的子女,于是在這一瞬間,卸下了那玩世不恭的外殼。
可是他自己,卻什么也看不見。
“難道我沒有父母嗎......還是說,我想念他們想念得不夠深呢?”
他有些郁郁寡歡,不過,卻又瞥見了角落里嘟囔著嘴的朱童。
“可憐的孩子啊......”
鐘晨暮走了過去,半蹲在朱童面前,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:“小童,怎么啦?天上這面黑色的鏡子不能把你好看的樣子照出來嗎?”
朱童并沒有被逗樂,而是帶著哭腔說道:“他們說可以在上面看到自己的親人,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......”
“誰說的?”鐘晨暮說:“你小鐘哥哥我也看不到呢?!?/p>
說罷,他指向天空,夸張地睜開眼睛使勁瞧,然后扮了個鬼臉,伸了伸舌頭,攤攤手說:“你看,我的確什么都沒看到。”
朱童相信了,這才恢復(fù)一點神氣,但還是氣呼呼地說道:“反正我要給我爸媽報仇!”
然后,她看向鐘晨暮:“你們答應(yīng)過我,會幫助我的,對嗎?”
“嗯!我們一定幫你報仇!”鐘晨暮斬釘截鐵地回答。
好容易將朱童哄好,鐘晨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。這個問題他曾經(jīng)向氫念保證過,可是,問題的答案他自己都不敢相信:那幫“宇宙流氓”們就這樣偃旗息鼓了?
如果真是如此,要給朱童報仇,他又應(yīng)該怎樣做呢?
面對即將進犯的葡月和芽月隊,以及似乎消失了的硅族,似乎前者是更加急迫的主要矛盾,可是,事實果真如此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