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費了不少的時間,清理了天井關前的尸體和石頭之類的東西后,種師道終于進入了天井關。
然而他并沒有看到趙諶,只看到帶著殘兵在這里駐守的姚平仲。
“種公?!币ζ街賹ΨN師道拱了拱手。
就算在西北的時候,姚家和種家從來都不對盤,不過這個時候,姚平仲可不敢對種師道有什么不敬的地方,他姚家實力損失慘重,種家雖然也算是靠邊站了,然而隨著種師道重新被啟用,種家在西北乃至中樞的威勢,已經(jīng)不是他姚家能比的了。
“不用多禮,太子何在?”種師道問。
“太子已經(jīng)率軍離開了,那一日作戰(zhàn)之后,太子就說金兵再也無力攻打天井關,我們只要好好守御就行了,他準備北上,幫助我義父去抵御金兵西路軍的進攻?!币ζ街倩卮鸬?。
種師道一愣,不過想想這也正常,天井關這里,最危險的其實就是那幾天,太子的支援就是幫助姚平仲頂住了最關鍵的那一次,接下來隨著天井關的道路被封堵,金兵想要短時間內(nèi)打開缺口,已經(jīng)不可能了,加上糧草基本上快沒了,金兵也只有拼死作戰(zhàn)一途。
雖然給勤王軍帶來了巨大的損失,然而考慮到金兵整個東路軍全軍覆沒,宋軍依舊取得了一個決定性的勝利!
當然了,整個宋軍的損失,其實也是很大的。
金兵南下,在燕京,他們損失了整個常勝軍,再加上來自真定和中山的三萬援軍,等金兵南下河北的時候,又有兩萬河北禁軍在野戰(zhàn)中被擊潰,黃河邊分散的那三萬義軍,然后在這一系列攻防中損失的士兵,宋軍的損失,也接近了十萬!
再加上姚家基本上已經(jīng)算是被打殘了,宋軍就算贏了,也只可以說是慘勝。
當然了,大宋家大業(yè)大,積蓄頗豐,這樣的損失,用不了多長時間,就能很好的彌補起來。
“太子的意思是,消滅東路軍,對我們來說,已經(jīng)算是極限了,再打下去,也沒有太大的意義,這個時候,可以和談了?!币ζ街倮^續(xù)道。
種師道摸著胡子,點了點頭,他本來還擔心太子年輕,過于貪功,想要繼續(xù)和金國來一場傾國之戰(zhàn)——這樣打下去的話,大宋是真的會支持不住的。
因為之前徽宗的大撒幣,整個大宋已經(jīng)是民怨沸騰,北方不用說了,河北山東的造反和亂民就沒停息過,就算是富庶的江南,也因為花石綱而搞得天怒人怨——不光是普通百姓,就算是中產(chǎn)之家與富豪,也都受不了。
現(xiàn)在是因為國家大義,各地還能咬牙支撐下去,可是如果再這么打下去的話,說不定就要出大問題!
還好,現(xiàn)在看來,太子雖然年輕,頭腦卻很清楚,并沒有一味的想著不斷的作戰(zhàn)!
這個時候和談,和之前金人兵臨城下的時候和談,那就不一樣了。
戰(zhàn)場上打贏了,想要談判,才會有底氣。
而且說穿了,金國現(xiàn)在依舊有著龐大的兵力,太原這邊也是被西路軍包圍著,再加上燕京的敵人,如果長期持續(xù)的對峙下去,雙方都會受不了。
而且宋軍現(xiàn)在也不可能有反攻金國的實力。
金國現(xiàn)在還是戰(zhàn)時體制,想要抽調大軍南下,并不算困難,他們完全可以不怕死人,不斷的進攻,不斷的從大宋搶奪資源過去,大宋從他們身上又能得到什么呢?
舊遼也是因為出了很多問題,才會這么大一個國家,就此崩潰。
“太子留下了一封信,讓種公帶給官家,然后讓我對種公說,現(xiàn)在不是休息的時候,還希望種公能率領能戰(zhàn)之軍,北上去阻擋燕京的敵人,同時如果抓住了金國的重要人物的話,把消息派人迅速的告訴他,他好在前線和粘罕談判?!币ζ街倮^續(xù)道。
種師道點了點頭:“這是自然,河北前線都是義軍在阻擋,必定死傷慘重,雖然勤王軍損失也很大,然而老臣必然率領能戰(zhàn)之兵,北上與金人對峙?!?/p>
想了想之后,種師道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太子是怎么來救援的,聽到太子是率領兩千人越過了太行山,然后及時的在天井關阻擋了金兵最猛烈的攻勢的時候,不由得嘆息。
如果說之前聽到太子說應該開始和金國和談的時候,是展現(xiàn)了太子出色的戰(zhàn)略思維之外,而這次冒險支援天井關,則是太子那出色的戰(zhàn)術決斷!
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抓住那個關鍵的點,并且能夠帶著他的手下迅速的完成支援,這也同樣是所謂名將的素質。
畢竟現(xiàn)在戰(zhàn)爭的模式進行到現(xiàn)在,什么奇襲和計謀之類的,已經(jīng)很難起到巨大的作用,反而是如何將自己的優(yōu)勢發(fā)揮出來,如何更好的讓士兵聽從自己的命令,才是將領應該做的事情。
很顯然的是,太子雖然年輕,卻能夠讓他直屬的部隊全部聽從他的命令。
“我軍如果盡數(shù)北上,太子麾下也就兩千人,你父親麾下的士卒也應該死傷不少,如果能抵擋得住金軍十萬余人的進攻?”種師道問道。
“太子說,他之前已經(jīng)命人向令弟發(fā)出通知,讓他引軍出平定,進駐壽陽,威脅金人側翼,同時隆德府往上盡數(shù)都是險要關隘,大軍行動不便,他帶兩千人足矣。而且種公既得全功,金軍東路軍已然覆滅,粘罕知道這個消息之后,必然會逐漸退走。”姚平仲回答道。
種師道這才恍然。
確實,種師中駐守在平定軍,手下足足有三萬西軍精銳,哪怕只調動一部分進駐壽陽,圍困太原的金兵就會受到巨大的威脅!
為了避免自己同樣被斷了糧道,粘罕難道還敢繼續(xù)攻打隆德府?
尤其是現(xiàn)在東路軍已經(jīng)全軍覆沒的情況下,以粘罕的眼光,自然知道在西路攻打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意義了,拿不下太原,金兵在河東路就沒有立足的地方,最多也就是把代州、祁州這一片險要地方全部拿下來。
從這個角度來說,金人算是占了便宜,可是損失了這么多部隊,怎么算都是虧的。
在后續(xù)的談判中,祁州和代州這兩塊險要之地,大宋也是一定會拿下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