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祈年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姜勇身上時,凝住了。
他快步上前,蹲下身子,把姜勇給翻過來,平躺向上。
姜勇被黎慕時給打暈了,這會兒任由黎祈年折騰都沒反應(yīng)。
黎祈年眼神冰涼,看向黎慕時:“你說他是姜勇?”
“嗯,應(yīng)該是,剛剛從院子里翻出去的,喊他姜勇,他聽后跑得比兔子還快。”黎慕時頷首。
“哈哈,哈哈,可笑,真是可笑?!崩杵砟旰鋈挥檬钟昧Υ返兀裥Τ雎?。
他難得失態(tài),他一邊笑一邊卻控制不住的流淚,整個人看上去狀態(tài)極差。
他好像要崩潰了似的。
黎慕時看著他這不對勁兒的樣子,不由得皺眉。
他彎腰扶起黎祈年,“這么多人呢,你控制一下?,F(xiàn)在這樣像什么樣子?你不嫌丟人?”
黎祈年看向黎慕時,啞聲道:“姜勇他還有個名字,你知道是什么嗎?”
黎慕時:“我怎么會知道?”
“周大力?!崩杵砟陠÷曢_口:“姜勇的另一個名字,叫周大力。”
“慕時你說得沒錯,我確實是蠢,蠢到家了!”
“我竟為了這么個人,毀了自己的家!”
黎慕時看著黎祈年猩紅的眼,滿臉的淚,張了張嘴,忽然說不出話來。
他平時懟黎祈年可厲害了。
可這會兒,真察覺到黎祈年的崩潰,他反倒說不出難聽的話來了。
他抬手輕輕拍了拍黎祈年的肩膀,低聲道:“你別多想,你也不知道,這不怪你?!?/p>
“祈年,你放過我,事情都過去了,你現(xiàn)在追究這些有什么意義?”
“好歹咱們也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,你放過我好不好?”
這時,被人拖著往外走的夏桂榆不甘心的尖叫著嘶吼。
黎祈年聽到她的聲音,像是被觸發(fā)了什么鍵一樣,瞬間面色猙獰。
他抬手就朝著腰后摸去。
黎慕時看到他的舉動,目光一凝,大驚,當(dāng)即抱住他,一手壓在黎祈年已經(jīng)摸到槍的手上。
“爸,你別沖動,過去的事情已經(jīng)無法挽回,你現(xiàn)在要是殺了他,你難道想往后我和小瑾來監(jiān)獄看你嗎?”
黎慕時的話刺得黎祈年找回了理智。
他到底沒再執(zhí)意拿槍射殺夏桂榆,而是將額頭抵在黎慕時的肩頭,陷入了沉默。
只有抖動的肩膀,證明著他的不平靜。
黎慕時沒動,只是輕輕的抱著他。
真相總是殘酷又令人絕望的。
就好像姜小蓮執(zhí)意報復(fù)林家,最后卻發(fā)現(xiàn),所謂的報復(fù)不過是旁人精心算計的一個圈套。
她卻親手將刀揮向了曾經(jīng)真心愛過她的人,弄得彼此遍體鱗傷。
若不是及時醒悟,整個林家都被她給毀了。
黎祈年因為周大力的死和臨終托付,將夏桂榆和周建業(yè)接到身邊照顧。
可夏桂榆因為嫉妒害死了黎祈年最愛的女人,而以為已經(jīng)為國捐軀的兄弟卻換了個名字活著,還成了敵特,讓人心虛。
普通人遇到這樣的事情,怕是心態(tài)早就崩了。
而黎祈年雖然比尋常人更加堅毅沉穩(wěn)些,這會兒卻也是有些招架不住事實的殘酷。
黎慕時知道這個時候的黎祈年需要安慰。
安慰的好話,他對著黎祈年是真說不出來。
只能無聲的抱著他,輕輕拍了拍黎祈年的背。
明明之前還不待見黎祈年,覺得他媽的死跟黎祈年有著脫不開的干系。
可這種時候,他還是做不到殘忍的不管黎祈年。
這時候要是讓黎祈年的情緒崩潰了,怕是他和黎慕瑾,真的就要做沒爸沒媽的孩子了。
他倒是無所謂,可慕瑾還小,需要黎祈年保駕護航,所以他絕對不能有事,他是為了小瑾才會管黎祈年的。
黎慕時這樣勸說自己。
……
接下去幾天,林初雪都沒再見到黎慕時。
他又過上了沒回家也沒消息的日子。
等再看到他的時候,能明顯的看到黎慕時渾身上下都布滿了疲憊。
林展鵬是跟黎慕時一起回來的。
整個林家人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姜小蓮對付林家的真相。
他們都有憤怒,有唏噓,但最終也都釋然了。
畢竟設(shè)身處地的想,如果他們處在姜小蓮的位置上,他們也不見得就會做得比姜小蓮更好。
當(dāng)然,也有可能,他們在最開始就不會被人所騙,一切都不會開始。
雖說知道了真相,但是林家人也不可能原諒姜小蓮。
就連林展鵬也難得的拎得清,沒有插手姜小蓮的案子,沒去看她,也沒想著要撈她。
姜小蓮的事兒,在林家暫時算是過去了。
“這幾天沒休息好嗎?怎么一臉疲憊的樣子?”林初雪看到黎慕時,迎上前,心疼的問。
黎慕時牽了她的手,低低的嗯了一聲。
“太忙,沒顧得上好好休息?!崩枘綍r說。
這幾天忙著對姜勇……不,是周大力的審訊,確實有些累。
最開始周大力負(fù)隅頑抗,死活不肯說。
后來終于撬開了周大力的嘴,借著他供出來的消息,清掉了一大批敵特間諜和潛伏者。
這些人涉及了各行各業(yè),軍政界都有,雖然位置不見得都高,但確實很驚人。
當(dāng)然,最大的魚還是他們一開始就抓到的那位司令員王志剛。
王志剛的落網(wǎng)讓整個軍界大受震動,也因此引發(fā)了狂風(fēng)驟雨,興起了一陣嚴(yán)查。
而周大力的落網(wǎng),更是血洗了一波。
可以說,現(xiàn)在的軍政界,從明面上看,絕對是清明的,沒有任何雜質(zhì)的。
當(dāng)然,這一波血洗下來,清除了絕大多數(shù)的毒瘤。
可有沒有將所有毒瘤清掉,誰也不能保證。
林初雪心疼得不行,趕忙道:“你現(xiàn)在先去洗澡,一會兒吃了飯早點休息?!?/p>
“好。”黎慕時低聲應(yīng),一副無比乖巧,任由她怎么說,他就怎么做的樣子。
林展鵬看著林初雪牽著黎慕時上樓,除了意思意思的在最開始叫了他一聲爸,然后就再也沒有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,不由得神色黯然。
但凡林初雪看他一眼,就會知道,他的臉色也不好看,也很差。
畢竟這他這幾天,也很忙,忙得沒有回家。
可林初雪沒有。
她根本就不關(guān)心他。
林展鵬知道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,苦笑一聲,自行回了房間洗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