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面子？

感恩？

女人一剎間只覺得荒誕。

憑什么遭受了星騷擾，她還要感激對方？！

“你快走，這邊我來報警?！?/p>

她依舊選擇護著曹妮妮。

曹妮妮想說自已不用，但那邊幾人已經(jīng)開始砸攤子。

噼里啪啦。

收拾好的碗盆，鐵架都被凳子捶歪了。

他們還威脅其他攤位。

“誰踏馬敢報警，為她出頭的。

以后我們天天去你的攤位上，鬧到你開不下去為止！”

此言一出，大部分人都縮回了腦袋。

他們都要養(yǎng)家糊口，生計不能斷。

“你們……你們住手！”

女人想要喝止，卻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
青年踩著壞掉的鐵板，惡劣道：

“現(xiàn)在滿大街都是反暴力監(jiān)控，誰還動手打人啊。

既然你們是一伙的。

那以后我們就多見面，多交流了。”

顯然，這個交流不會愉快的。

女人曉得他們的手段，禁不住身體微微發(fā)抖。

“我，我還要生活，有女兒要養(yǎng)……”

“那關(guān)我什么事。

是你先多管閑事的。”

歪理！

女人又氣又無力，臉色青白交加。

這時，曹妮妮拍拍她的肩，低聲道：

“攤子，待會賠給你?！?/p>

話落，她把人拉開，沖對面勾了勾手指。

“雜碎，過來。

現(xiàn)在好好扇自已幾巴掌，再賠償損失。

道歉。

我還能饒了你們?！?/p>

這一連串要求，還有她囂張的姿態(tài)，看得對面一愣一愣的。

好一會兒，青年們爆笑出聲。

“我不道歉，還偏偏就要弄她。

看到監(jiān)控沒有，人工智能都沒動，就代表我無罪。

到了警局，頂多幾天就能出來。

倒是你們，一個賣煎餅，一個學(xué)生？

找到你們家庭住址，我天天上門去騷擾。

你又能拿我怎么辦？”

所謂小鬼難纏，就是這樣。

反暴力監(jiān)控確實阻止了快刀子，可慢刀子也一樣折磨人。

普通人遇到，恐怕是真沒辦法。

只能任由宰割。

可惜，他們碰到了曹妮妮。

“嘴那么碎，時間已經(jīng)讓你浪費了?！?/p>

她是半點沒聽進去廢話。

“機會是你自已不珍惜，別怪我咯?！?/p>

話音一落，她沖上去奪過凳子。

啪一下，狠狠給對方開了瓢。

凳子角堅硬無比。

鮮血瞬間四濺開來。

“?。　?/p>

青年捂著腦袋，倒在地上哀嚎。

其余人都嚇傻了，紛紛去看監(jiān)控的射槍。

“別看了，那玩意要這點識別功能都沒有，我早拆了?！?/p>

曹妮妮嗤笑。

“知道人工智能是什么東西嗎？

還想反向利用？

沒文化就多讀書，你們蠢得一點都不可愛。

就只有惡心。”

她嘴毒還手黑，一下把人都鎮(zhèn)住了。

剛剛的少年爬起來，高聲道：

“你傷人！

我們要報警！

我遠房表叔就在局里工作，我不信你也有后臺?！?/p>

“哦，后臺啊?！?/p>

曹妮妮聞言，恰好聽見身后有嬰兒聲。

轉(zhuǎn)頭望過去，就見葉輕站在幾步遠的位置。

她挑了挑眉，問。

“后臺，你硬不硬的？”

“嗯。”

葉輕拎著一個塑料袋，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
“我應(yīng)該比遠方表叔有用?！?/p>

這冷幽默。

曹妮妮險些憋不住笑，瞪了她一眼后，才繼續(xù)冷酷回頭。

“那就試試?！?/p>

試什么？

少年很快就知道了。

“啊！”

夜市里時常鬧事的一幫小混混被按在地上捶。

動手的，是一個少女。

而且下手，非常毒辣。

“嫂子，您帶孩子先回去吧。”

趙漫漫安撫著女人先離開，又站回葉輕身側(cè)。

“我看她今天一直心情不好?！?/p>

從遇見父親開始。

葉輕也知道。

“正好讓她發(fā)泄了?！?/p>

“可是……”趙漫漫瞧她已經(jīng)斷了三個人的手腳，還沒打算停手，不由皺了皺眉。

“再繼續(xù)，就是防衛(wèi)過當(dāng)了?！?/p>

監(jiān)控的反暴力系統(tǒng)同樣會啟動，擊傷目標。

她怕妮妮受傷。

但聞言，葉輕卻很淡定地來了一句。

“沒事，東西是她設(shè)計的。”

她自然有控制權(quán)。

趙漫漫：“……”

好吧。

她時常會忘了好友是一個暴力分子。

場上一片鬼哭狼嚎。

周圍沒人敢靠近，全都一邊看打架，一邊看監(jiān)控。

待看到紅光亮起時，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
急忙喊道：

“別打了！

要開槍了！”

聞言，地上的混混們?nèi)缑纱笊?，終于松了口氣。

中途他們不是沒反抗過。

只是曹妮妮不僅心黑手狠，武力值還高，一點不給他們活路。

求饒都不行！

這會兒，他們終于逮到機會，齊齊沖著監(jiān)控吼。

“打死她！”

“打死這個臭娘們！”

“把她打成篩子……”

此起彼伏的叫聲中，人工智能仿佛聽懂了。

也及時給出了回應(yīng)。

紅光緩緩移動，從街面一路滑到曹妮妮腳下。

正往上瞄準她的肩膀時。

“滾?！?/p>

曹妮妮一聲暴喝，直接抬手一揮。

手環(huán)瞬間啟動防御，把射線阻擋在屏障外。

紅點直接消失。

下一秒，哀嚎再度響起。

街邊眾人都看傻了眼。

監(jiān)控不起作用，還是頭一回見……

半個小時后。

街道警員匆匆趕到，看到一地血糊糊的混混也是心驚肉跳。

當(dāng)即要帶走行兇者。

葉輕上前，亮出了工作證。

‘刑偵隊特聘顧問’

這是成年后，在楊斌推薦下去考的。

在外行走方便。

是個正經(jīng)編制。

“原來是自已人?！?/p>

兩名警員態(tài)度立馬親近起來。

葉輕打完招呼，指著地上的人道：

“他們滋擾市民，出言威脅婦女，我建議帶回去調(diào)查，可能有其他案底?！?/p>

明面上犯案不可能。

但這種混混總有忍不住，在私下偷偷犯罪的時候。

“好的，我們肯定會仔細調(diào)查。

感謝你的配合，還有小姑娘的見義勇為。”

說著，他們拿出手銬。

地上一群混混被帶走時，還覺得不可思議。

“瑪?shù)拢覀儾攀鞘芎φ甙　?/p>

憑什么抓我們？

沒看到我們這一臉血嗎！”

“行，就算我們有錯。

那她們呢？”

……

聲音漸行漸遠，最終消失在夜市街頭。

葉輕走上前。

“出完氣了？”

“嗯?！?/p>

“那走吧?！?/p>

曹妮妮跟在她身后，踩著她的腳步，一路發(fā)著呆走了。

直到將要出夜市時，才聽到身后有掌聲。

淅淅瀝瀝的。

卻綿延響了很久。

為民除害，沒人覺得她殘忍。

“你看，做了件大好事。

大家都很感激你?！?/p>

趙漫漫抱著她的肩道。

曹妮妮這才稍稍回神，主動吐露自已的心聲。

“那個混蛋，把方儀當(dāng)小玩意逗著玩。

要再過兩年，她長大了，又涉世未深在這種地方，很容易就喜歡上這種人渣。

結(jié)了婚才發(fā)現(xiàn)，丈夫跟父親是同一種人?！?/p>

之后就忍耐。

一輩子被摁在地上磋磨。

一想起這些，她就恨不得殺了少年。

“以后會好起來的。

雅寧姐的手段你還不了解嗎？

不出三年，保證華國上下都會普及新政策的?！?/p>

她們的目標，是將輕輕福利院的條例變成法律法規(guī)。

為此，兩邊都在做努力。

“監(jiān)控系統(tǒng)有漏洞，要再重新完善AI的報警機制。

除了暴力事件，還要進一步識別日常的案件。”

前頭的葉輕也想了一路。

很快思索出解決這種事件源頭的措施。

“再追加投資給龐叔叔跟韓爺爺，增設(shè)警員崗位。

加大力度打擊鉆空子的。”

“好，我這邊辦?！?/p>

趙漫漫聞言點頭，已經(jīng)拿出手機。

“這樣整治一段時間，就會安穩(wěn)很多了。”

“嗯?！?/p>

葉輕現(xiàn)在也明白了。

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。

罪惡不可能完全消滅，她們只能斗智斗勇。

回去已經(jīng)是九點。

小巷路燈壞了好幾個，一條路黑漆漆的。

基本沒人走動。

方家藏在最深處。

據(jù)說胡鳳每晚還要去餐廳給人洗碗，要11點才能下班。

經(jīng)常留方儀一個人在家。

“冰棍都化了，也不知道她愛不愛吃？”

趙漫漫剛?cè)ベI了解暑的冰棍。

想跟小孩拉近關(guān)系。

曹妮妮想說，她那樣子晚上都未必能吃飽，什么東西吃不下。

然而還沒開口，就先看到方家房子前，一道人影。

對方挨著窗戶。

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賊。

等認真看清楚，才發(fā)現(xiàn)……

“好像是方儀。

那么晚了，她在外面做什么？”

趙漫漫剛要過去，就被曹妮妮搶先了。

窗戶邊緣留了一條縫，有一束光落在小女孩的臉上。

走近一點，就能看到，她渾身僵硬，微微在發(fā)抖。

曹妮妮皺起眉頭，放輕腳步。

站到她身后時，也順著光望進去。

映入眼簾的一幕，令她瞬間瞳孔驟縮。

汗毛戰(zhàn)栗。

“別看……”

她伸出手，猛地將小女孩眼睛捂住。

聲音也在顫抖。

似乎被驚動了，小方儀才回過神。

下一秒就彎腰靠著墻開始嘔吐。

饑餓的胃里只有一股股酸水往外冒。

曹妮妮等人吐完，一把抱起來就往隔壁沖。

葉輕兩人經(jīng)過時，也瞧見了里頭的光景。

方漢林那個畜生，竟然帶女人回來鬼混。

深更半夜。

還把方儀趕出了家。

隔壁女人見一群人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進來，方儀還一臉難受，登時也嚇得不輕。

“這是怎么了？”

曹妮妮把人放床上，背著對她問。

“嫂子，你知道方漢林出軌了嗎？”

屋內(nèi)寂靜了一瞬。

幾秒后，女人才重重嘆了口氣。

“這事得有小半年了。

那人是一家KTV里坐臺的，方漢林光顧過一次后就迷上了。

牌也不打了，把錢全給了她。

平時只要胡嫂子不在家，她就會過來。

這些，都是她自已親口說的。”

是在炫耀。

可憐胡鳳一天打好幾份工，沒日沒夜地熬。

卻都成了小，三臉上的護膚品。

“我也不是沒想過，把真相告訴胡嫂子。

但方漢林找到我家來威脅。

如果離婚，他就把方儀送KTV里去，丟給小，三磋磨，絕對不會讓胡嫂子看一眼。

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。

要是不離婚，好歹胡嫂子還能護住這孩子……”

因為這事，女人也是倍感煎熬。

平時總對方儀多加照顧，再苦再難也給她一口吃的。

這時，床上的方儀也緩過來了。

曹妮妮倒了一杯水。

她捧在掌心里慢慢喝著，小臉還是一片雪白。

“方漢林，每天都帶人回來？”

曹妮妮忍了又忍，還是沒忍住。

方儀抬起眼，這回曉得她們是好人。

于是點點頭，小聲道：

“嗯，媽媽回來之前，那個女人會走

我才能回去?！?/p>

“那你為什么要去看？”

“是那個女人說的，不看的話就打我。

再讓爸爸跟媽媽要錢。

媽媽，已經(jīng)很辛苦了?！?/p>

對方讓她看。

說那是她的未來。

所以她才害怕想吐的。

“畜生！”

曹妮妮一巴掌拍在床板上，豁然起身就要出去。

女人怕她沖動，趕緊去攔。

“妮妮，你聽大姐一句勸。

家家有本難念的經(jīng)。

日子怎么過都是過，等方儀以后長大就好了?！?/p>

能掙錢就好了。

嫁人就好了。

生了孩子就好了。

狗屁！

曹妮妮受夠這些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謊言了。

“姐姐。”

身后忽然響起了小女孩的聲音。

“你是要幫我嗎？”

曹妮妮低頭，就見她大大的眼睛充滿期盼。

“嗯，你想讓我怎么做？

把他們都殺了，好不好？”

殺人。

小女孩嚇得瑟縮了一下，極快地搖頭。

“殺人是要坐牢的。”

她不想害人。

“姐姐，能不能幫我媽媽跟爸爸離婚？

我在學(xué)校聽到，有同學(xué)的爸爸做錯事，離婚給了他媽媽很多錢。

我媽媽也可以有嗎？”

“可以有。

他婚內(nèi)出軌，是最大的過錯方?！?/p>

曹妮妮點了頭，又皺起眉。

“關(guān)鍵是你媽知道了，也未必會離婚。

很大概率，她為了你會忍氣吞聲。”

這是最糟糕，也是最常見的處理結(jié)果。

這樣啊……

小女孩有些失望地垂下腦袋，想到母親平時的沉默，離婚確實很困難。

但是，“如果那個女人欺負我呢？”

曹妮妮一怔。

“什么？”

小女孩捏了捏拳頭，再次抬頭道：

“我可以惹她生氣，讓她打我。

只要我受傷了，媽媽就會想離婚了吧?！?/p>

她那雙大眼睛里，透出了決絕。

仿佛有兩團火焰在燃燒。

曹妮妮一瞬間，還以為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已。

為了贏，同樣的不擇手段。

而她也一點不覺得這個辦法極端。

“如果操作好，完全有可能?！?/p>

聞言，小女孩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。

又追問。

“那如果他們分開了，我可以跟著爸爸嗎？”

“為什么要跟著他？”

她不是更喜歡母親嗎？

方儀卻很懂事道：“因為媽媽如果帶著我，又要打很多的工。

我不想她那么辛苦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