煎熬了大半夜,天快亮的時候終于有醫(yī)生出來了。
“病人家屬。”
幾姐弟應激似的站起身。
“病人還算幸運,沒有形成腦疝,采取最保守的治療方式?!?/p>
“好好養(yǎng)著?!?/p>
聽到這句話,提了一晚的心一下落回了肚子里。
花郁塵也松了一大截,安慰道,“好了好了,沒事了沒事了?!?/p>
在安慰她,似乎也在安慰自己。
“你也一晚沒睡了休息一下吧,身體要緊。”
“別擔心爸,我安排了醫(yī)療團隊守著,出不了事,放心?!?/p>
安頓好爸爸之后,他們終于能休息片刻了。
凌苗剛睡,秦周的電話打了過來。
“兄弟,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?”
花郁塵捏了捏眉心,“你還敢打電話來。”
“你不知道老子這些天因為這些破事煩得快炸了!”
“那個婊子害死了凌晴不說,我老婆家就沒安寧過?!?/p>
“昨晚我老丈人差點也死在醫(yī)院,今天早上才出手術室!”
秦周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,沉聲道,“對不住了兄弟…”
“你的婚禮我是去不了了?!被ㄓ魤m說。
“你要真想贖罪就幫忙把那個婊子揪出來!”
“岑璉那個狗雜種不知道把她藏哪兒了?!?/p>
“凌晴下葬后老子要親自捆了她,扔給紅燈區(qū)輪到死為止??!”
秦周說,“可以,但是別在紅燈區(qū),扔去爛尾樓吧,人我安排。”
花郁塵說,“你看著辦!”
他掛斷電話,手機扔在茶幾上,攏了把頭發(fā)捂住臉頰深吸一氣。
“操??!”
他就想好好過日子,為什么總有這么多破事,總有這么多鳥人!
凌苗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,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,這么能睡…
出了房間,空氣中飄著食物的香味。
廚房里,男人高大的身影圍著灶臺忙活著,身上系著圍裙。
凌苗站在門口,看著他。
這人之前跟廚房八字不合的模樣還在她腦海中。
什么時候開始也能忙活的這么慢條斯理了…
花郁塵察覺到身后有人,回頭看了一眼,燦爛一笑,“老婆~”
要不說找老公還是得找賞心悅目的呢。
看著舒心。
她笑著過去,慢慢圈上他的腰身,埋在他懷里。
花郁塵關了火,摸了摸懷里無力的軟貓兒。
“這幾天累壞了吧?”
“有你在…不累…”
花郁塵心下一暖,柔聲道,“吃點東西補一下體力,等會兒去醫(yī)院呢。”
“嗯…”
早餐的時候,花郁塵看著她埋頭吃著自己做的早飯。
笑著問,“有進步嗎?好不好吃?”
凌苗啥也沒說,豎起大拇指給他點了個贊。
這幾天又累又餓又困,醒來有人給她做好飯已經很幸福了。
得到她的肯定,花郁塵像終于打破了廚房魔咒一樣。
自信心一下爆棚了。
“以后會更好的?!?/p>
凌苗抬眸看了他一眼,“你怎么不吃?”
自從那晚緊張要吐的勁上來之后,就一直沒消下去。
根本就感覺不到餓。
去了醫(yī)院,凌苗給兩個弟弟一人帶了份早餐。
老爸還沒清醒,醫(yī)生說最好得三天之內清醒,傷害就會降到最低。
要經常在他耳邊說話,說熟悉的人,熟悉的事,刺激他清醒。
兩兄弟有事沒事就在他耳邊說話。
凌晴現(xiàn)在也沒下葬,老爸一天不醒,凌晴的事就要耽擱一天。
凌苗叫人把花生米送來了,讓花生米喊外公。
第一天爸爸沒醒。
凌苗心里開始著急起來,估計現(xiàn)在只有凌晴才夠刺激他…
于是給大哥打了個電話,“大哥,叫岑璉把霜兒帶來?!?/p>
“岑家人現(xiàn)在帶著霜兒躲起來了,他接的回來嗎?”
凌苗說,“凌晴是霜兒的媽,這輩子就這最后一眼了?!?/p>
“她來,也許以后還能有人記得凌晴,她不來,以后就沒有人記得凌晴了?!?/p>
連自己的親骨肉都忘了她的存在…這個世界就徹底將她遺忘了…
岑璉思慮了很久,聯(lián)系爸媽他們,去了他們現(xiàn)在住的房子。
一回家少不了一頓斥責痛罵。
他們罵什么岑璉都受著,但是他現(xiàn)在要帶霜兒走。
老兩口說什么都不肯給她,霜兒去了就不可能再回來。
到時候凌家人還肯將她放回來嗎。
任由岑璉怎么說都沒有用。
老岑家現(xiàn)在就這么一根獨苗,他們絕對不可能再放人。
岑璉不得已實話告訴了她們,小雨懷孕了。
是男是女還不知道。
老兩口一愣,對望了兩眼。
岑璉叫人把霜兒抱了過來。
半個月未見閨女,看見軟軟糯糯的女兒,他鼻子一酸。
“爸爸…”霜兒奶聲奶氣的喚他,朝他伸手。
“欸…”岑璉笑著抱起她。
昏昏沉沉這么多天,好像突然就清醒過來。
成了活人,就滋生了感情…
麻木的心臟開始感覺到痛,一點一點越來越痛。
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。
越是看著閨女懵懂的小臉,越是痛不欲生。
連自己都不知道,情緒在體內已經壓抑到臨界值了。
在這一刻爆炸開來,一度讓他承受不住。
抱著閨女失聲痛哭。
小霜兒聽到爸爸哭聲,眼睛紅紅的癟起嘴角,嗚嗚直掉淚。
小小的懷抱,抱著爸爸,似乎在安慰他不要哭。
岑璉埋在閨女小小的懷抱,從未這么哭過的男人現(xiàn)在哭得像個孩子。
婚后不知不覺的日子里,老婆孩子好像重塑了他的七情六欲。
他不以為意,沒有察覺…
等到失去一切的時候,如同鈍刀割肉一刀刀凌遲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