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內(nèi)疚得令他難過極了，俯下身心疼的抱著她。

“老婆…”

他哽咽道，“我怎么就這么混賬呢…”

“你怎么就碰上我這么個人渣敗類…”

“以后我誰都不管了…再也不讓你生氣了…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…”

“對不起…”

凌苗那些渾渾噩噩的夢消散了，仿佛就在眼前的媽媽也突然消失了。

什么都沒有了。

只聽見耳邊都熟悉的聲音。

是花郁塵…

花郁塵在她身邊好像…

可是歷歷在目的離婚證又是怎么回事…他不是跟老相好跑了嗎？

他不是老婆孩子都不要了，離婚了么…

他的聲音怎么就在耳邊呢…

她忽然睜開了眼睛，周圍此刻像是在深夜…

“老婆…”

眼前的人影從模糊一點點清晰，聲音也一點一點由遠到近。

“你總算睜開眼睛了…”花郁塵又高興又難過。

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剛剛那些都是虛幻的，眼前的他才是真實的…

他沒跑…婚也沒離…

但是媽媽…是真的永遠離開了…

她癟起嘴角扭過頭，悲傷來得異常洶涌。

花郁塵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哭。

“怎么了？是哪里不舒服嗎？”

凌苗閉上眼睛，此時此刻她多希望夢是真的。

花郁塵見她眼淚流不停，將她攬過來，不明所以的抹去她的眼淚。

“跟老公說說，是不是身體還難受？”

“醫(yī)生剛剛給你掛過水，病很快就好了?！?/p>

凌苗忽然說，“媽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看見我媽了…”

花郁塵愣了一下。

凌苗哭著說，“我想我媽…她剛剛來看我了…”

花郁塵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，沒剛剛那么燙了，怎么還在說胡話呢…

凌苗把自已埋進被子，蒙住腦袋。

他想要扒開被子，“老婆?！?/p>

可是她扯得緊緊的，隱隱傳來壓抑的低泣聲。

看見她這樣，花郁塵又為難又心酸。

這叫他上哪兒給她找媽媽去。

頭一回遇見這么讓他無能為力的事。

他靠著床頭，連人背被的抱了過來，坐在他腿上躺在他懷里。

輕拍著她的背，就像花生米發(fā)燒的夜晚那樣，抱著晃呀晃。

凌苗聽著外面的雨聲，心里隱忍著劇烈的悲痛。

周圍漆黑得讓她心慌，就像回到了媽媽生凌卓的那晚。

那晚也是這么黑…

也是下著這么大的雨…

凌卓前腳被抱出來，后腳就傳來媽媽的噩耗。

她眼睜睜看著那些大人們一個個慌了陣腳。

自已陷入了無聲的世界，好像成了一個局外人。

她只覺得那個夜晚好漫長好漫長。

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走廊。

等天亮…

那晚的恐懼再次席卷而來，似乎又要將她侵蝕。

“開燈?！彼o緊抓著他。

花郁塵開了房間的燈，“怎么了？”

凌苗眉眼緊閉，哭著囈語，“這天怎么還不亮呢…”

“現(xiàn)在才2點，還早呢?！?/p>

她呢喃自語，“天不會亮了…”

“不會亮了…”

花郁塵不明白她說的什么意思。

只覺得她像是陷入了某種絕望的境地。

他走不進她的心…

也無法將她從深淵拽離出來。

這種無力感讓他自責極了。

房間的燈開了一夜，直到外面透進一絲黎明。

花郁塵實在被折騰得精疲力盡，將睡熟的她輕輕放下，陪著她補一會兒覺。

一覺補到中午。

凌苗坐起身來，腰上橫著男人的手臂。

順著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他，眉眼間疲憊盡顯。

凌苗拿開他的手起身下床，沒有叫醒他。

病了兩天，又是發(fā)燒又是冒汗，她想洗個澡。

出了房間，猝不及防發(fā)現(xiàn)家里還有一個人。

“夫人好。”

凌苗傻眼了，“你…你誰??？”

“我是昨晚給你瞧病的醫(yī)生，今天身體感覺好點了嗎？”

凌苗錯愕的點頭，“呃…”

花郁塵搞什么？居然把醫(yī)生都請家里來了。

弄得她好像病得快死了一樣。

她絲毫不知道昨晚差點把花郁塵嚇成心臟病。

今天又輸了一天液，傍晚時分醫(yī)生這才離開。

醫(yī)生前腳走，房門后腳就開了。

凌苗抬眸看了一眼，那人似乎還沒有睡好。

頭發(fā)亂糟糟，眼睛都還睜不開，不知道還以為生病的是他。

“人呢？”他問。

“走了?！?/p>

“走了？”花郁塵瞬間清醒了，“昨晚費老鼻子勁才趕來，這就走了？”

凌苗拍了拍桌上的藥，似乎在提醒他藥已經(jīng)留下了。

“那你感覺好點沒？”

“死不了?！?/p>

花郁塵松了口氣。

“你現(xiàn)在說這話，我昨晚守著你一夜沒睡?！?/p>

凌苗塞了幾粒藥嘴里，“我讓你守了?！?/p>

花郁塵目瞪口呆，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我的天，敢情到頭來著急上火的就他一人。

算了，她老大，她說什么都對。

花郁塵去到落地窗前，看著外面逐漸消停下來的雨。

遠處的路上已經(jīng)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了。

百八十年沒見過這么夸張一場雨，整座城被水淹得簡直就像龍王廟。

這兩天的頭條都是被淹沒的地區(qū)和灌水的地鐵。

他回過身來問道，“老婆，咱們什么時候回去?”

凌苗頭也不抬道，“你自已回去吧?！?/p>

花郁塵去到她面前，“你不回去？”

她就兩字，“不回?！?/p>

“為什么？”

她直言道，“因為不想看見你！”

花郁塵僵住了。

“是我這兩天的道歉態(tài)度還不夠好嗎？”

“不是你的態(tài)度原因。”凌苗直視著他，“是原則問題?！?/p>

“不是你認錯我就一定要原諒，我沒那么大度，我需要時間調(diào)解。”

“如果不是大姐給你套消息，你到今天也不會等到我回去?！?/p>

“我沒有跟你鬧得太難看已經(jīng)很理智了?！?/p>

花郁塵不解，“生氣歸生氣，為什么一定要離開家呢。”

他緩緩蹲在她身前，仰望著她，好聲好氣道，“回家，好不好？”

討好的握著她的手，手背的針孔還清晰可見，落入他眼底，又是一陣心疼。

“別再離家出走了老婆…心里有氣沖我發(fā)泄就好了?！?/p>

凌苗冷笑道，“我記得去年誰帶著兒子離家出走來著？還夜不歸宿?！?/p>

花郁塵羞愧的低下頭，臉頰貼著她的手背。

“是我腦子不清醒了…對不起嘛…”

又是一貫的扮可憐，他這一套愣是屢試不爽，凌苗真的討厭死了。

討厭他這么會做戲，討厭自已一次次心軟妥協(xié)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