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那你就跟他們吃吧!”
李明得意一笑,回屋子吃他的四菜一湯去了。
陳工頭也屁顛屁顛地跟著進去了,應(yīng)該是想打聽張學文和李明到底啥關(guān)系。
張學文就繼續(xù)排隊打飯。
牛猛子本來絕不可能放過張學文的,可聽了李明的話,哪里還敢找事,就悶頭撿起自己的飯缸子,去水龍頭下洗了洗,繼續(xù)排在后面打飯。
其他工人也對張學文刮目相看。
張學文不僅是李明同村老鄉(xiāng),同班同學,兩個哥哥都是大領(lǐng)導大老板,誰敢得罪?
就算張學文看起來和李明關(guān)系不咋的,可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總比旁人強。
很快排到了大鍋前,那小姑娘抬頭看著張學文空空的雙手,抿嘴笑道:“你的飯缸子呢?”
其他工人手里都拿著搪瓷缸子,張學文卻什么都沒有。
“我剛來,還沒有買飯缸子,你先用大碗給我盛飯吧!”
張學文禮貌地笑道。
“哦...我們沒有大碗,給你小碗吧!”
小姑娘的臉上飛起了紅霞,趕緊找來了一個小碗,給張學文滿滿盛了一碗飯,又羞澀笑道:“你吃完了再來打,一會就沒有多少人了。”
“好的,謝謝你!”
張學文點了點頭,端著飯走到?jīng)]人的墻根,蹲下來大口大口地吃。
工地人多,飯很簡單,就是機器面(用壓面機壓的面)加臊子湯。
不過,臊子湯麻麻辣辣的,味道很不錯。
張學文吃著臊子面,耳朵里就刮來那邊墻根下工人們的閑話。
“牛猛子,你娃子今天可吃虧了!”一個工人取笑牛猛子。
“哼!那娃子要不是李老板的同學,我今天非打掉他的牙!”
牛猛子恨聲說道:“你們等著看,我遲早收拾他!”
“你娃子也是活該,溫芙那丫頭嫩得都能掐出水,連李老板都沒有上手呢,你就想先嘗鮮?”
“就是,李老板以前都在外面吃飯,自從前幾天溫芙來了,他就天天來吃小灶,專門讓溫芙給他做飯...”
“這溫芙聽說是天水的白娃娃,長得也太水靈了!誰見了不流哈喇子?”
“到了工地上的女人,遲早囫圇不了...溫芙保證逃不過李老板的手掌心?!?/p>
工人們吃著飯,一邊猥瑣地議論著。
張學文才知道,那個做飯的小姑娘,名字叫溫芙,是天水的人。
剛才打飯的時候,張學文也聽出來,溫芙的口音的確是天水那邊的。
一個天水的小姑娘,怎么會跑到蘭州工地上來打工?
張學文忍不住抬頭看去,卻見溫芙也正盯著他看。
發(fā)現(xiàn)張學文抬頭看她,溫芙頓時慌了,趕緊轉(zhuǎn)頭假裝收拾東西,卻碰倒了一摞碗,像個被抓了現(xiàn)行的小偷。
張學文不禁啞然失笑,也多看了幾眼溫芙。
這小姑娘的容貌身材,簡直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。
讀大學的時候,張學文的同學們里也有好多漂亮的姑娘,可都比不上溫芙。
即便是李萱,也沒有溫芙漂亮,更何況還兇巴巴的...
張學文忽然嚇了一跳。
自己怎么拿溫芙和李萱比?
難道,自己潛意識里也對溫芙有了想法?
這和牛猛子有啥區(qū)別?
溫芙才十八九歲,自己可是二十四五的老小伙子了。
更何況,自己現(xiàn)在窮困落魄,未來也不見得有什么大出息,能給溫芙什么呢?
張學文趕緊把腦子里荒唐的念頭趕走,三兩口吃完了飯,又拿著碗過去,對溫芙說道:“麻煩你再給我來半碗飯?!?/p>
“哦...”
溫芙白玉無瑕的臉蛋上,頓時又飛起了紅霞,趕緊接過碗,撈了一大碗面。
“夠了夠了!半碗就行了!”
張學文趕緊阻止,溫芙已經(jīng)把面撈到碗里了。
“吃吧,工地上的活累,吃不飽可干不動!”
溫芙又晃動大鐵勺,在鍋底下舀起一大勺稠稠的臊子,把張學文的碗澆得尖尖的,湯都溢出來了。
“呃...謝謝?!?/p>
張學文趕緊伸手接碗,無意中就碰到了溫芙的手。
他像觸電一般趕緊縮回了手。
溫芙卻端著碗,看著張學文抿嘴笑道:“你燙著了嗎?”
“嗯嗯,燙了一下,沒事...”
張學文趕緊雙手接過碗,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
“你叫啥名字?”
溫芙卻在身后問道。
“呃...張學文?!?/p>
張學文轉(zhuǎn)頭答了一句,不敢再看溫芙,就趕緊端著碗回墻根底下吃。
他一邊大口大口吃飯,一邊偷眼看去,就見溫芙一邊收拾碗筷,也悄悄地偷眼看他。
張學文心里五味雜陳,不知道是個啥滋味。
墻那邊又傳來了牛猛子的聲音:“媽的,這娃子也打溫芙的主意呢!裝特么什么清高?”
“不錯,我剛才看他接碗的時候,也悄悄摸溫芙的手呢!”
“他故意不買飯缸子,就是想和溫芙找話說...”
“連李老板都上不了手,他一個窮打工的,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?也不撒泡尿照照...”
工人們剛才一直盯著溫芙和張學文,發(fā)現(xiàn)他們有些曖昧,就憤憤不平地言論。
張學文卻沒有在意。
別人的嫉妒,恰恰說明你很優(yōu)秀,應(yīng)該驕傲才對。
吃過飯,張學文就去工棚里睡覺。
一群工人都脫了衣服,只穿著短褲,橫七豎八地躺在通鋪大炕上。
張學文沒有鋪蓋,就在靠墻的空鋪上躺下,枕上包睡了。
他起碼得干滿一個月,拿到工資,才能想辦法收拾一套鋪蓋。
好在九月的天氣,只有熱,不會冷。
工棚里住了七八個大漢,又悶又熱,煙臭、屁臭、腳臭、汗臭,簡直令人窒息。
張學文卻倒頭就睡著了。
他太累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張學文就渾身酸痛的醒了。
他從來沒有受過重苦,昨天拉了半天石頭,渾身就像被人揍過一樣,稍微一動就疼。
可今天的活,還得繼續(xù)干。
要是打了退堂鼓,不僅沒有工錢,還會被李明和工人們鄙視。
還有那個溫芙,肯定也會看不起自己。
想起了溫芙,張學文頓時有了干勁,便翻身起來,穿好衣服,去外面水龍頭下洗臉刷牙,來到伙房門前排隊吃早飯。
打飯的溫芙好像一直在人群里找張學文,待看到張學文排在了隊伍后面,就朝她嫣然一笑,如同春花綻放,整個世界都亮了。
張學文趕緊低頭,假裝沒有看到溫芙,心里卻像被巨錘砸了一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