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穆瓊思踏上了遠(yuǎn)赴米國的輪船,大帥不差錢,又有心補(bǔ)償女兒,早就讓人包下了一艘又大又豪華的輪船。
這艘船從前一天就開始裝貨,五層的輪船,裝了兩層金銀細(xì)軟,剩下的三層,則留著住她隨身攜帶的管家傭人和副官,七七八八上百人。
除此之外,大帥還撥了兩個排的精銳士兵,帶著軍火彈藥,一路護(hù)送,確保路途安全。
“阿爸。”穆瓊思辭別大帥:“女兒不孝,在此叩別?!?/p>
“一叩,謝阿爸養(yǎng)育之恩?!?/p>
“二叩,謝阿爸教導(dǎo)之恩?!?/p>
“三叩,謝阿爸愛護(hù)之恩?!?/p>
大帥眼眶酸澀,強(qiáng)忍著老淚縱橫,抬手讓她起來:“走吧,走吧,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,阿爸等著你在洋人國揚(yáng)名立萬,為阿爸爭光。”
謝扶光把穆瓊思攙扶起來,穆瓊思也是強(qiáng)忍著淚意,重重點(diǎn)頭:“阿爸,女兒定不負(fù)所望?!?/p>
大帥笑著,擺手讓她走。
穆瓊思上了車,沒讓其他人送,只穆野和謝扶光夫妻倆代表。
目送小汽車開遠(yuǎn),大帥猛地咳嗽起來,眼淚都咳了出來,他邊咳邊罵:“他娘的真是老了?!?/p>
分明就是舍不得女兒掉眼淚,還非要拿咳嗽遮掩。
沒人拆穿他,七夫人善解人意的給他拍背:“大帥,我知道一種推拿的手法能緩解咳嗽,您試試?”
大帥點(diǎn)點(diǎn)頭,隨她去了水仙院。
五夫人皺眉,擔(dān)心的道:“大帥身體還沒好利索,她別再使什么狐媚手段,勾的大帥不顧身體?!?/p>
大帥如今上了年紀(jì),對房事已沒年輕時的熱乎勁,去她們院里,大都是純睡覺,但每次去水仙院,都要鬧半夜。
四夫人管不了這些,她現(xiàn)今掌管著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,哪有心思再花在大帥身上,只求把差事辦好,不惹大帥生氣就阿彌陀佛。
“大帥有分寸?!敝唤恿诉@么一句,她就匆匆去了議事廳,一群管事等著聽差呢。
五夫人又看向六夫人,后者攤攤手,表示自己更無可奈何,她就是想去水仙院截胡,也得有那個魅力。
“要是老八在就好了,從前也就老八能跟她平分秋色?!蔽宸蛉税β晣@氣。
六夫人眼睛微亮:“說不得哪天就回來了,少夫人前日去看老八,回來不是說她身體好差不多了嗎?!?/p>
五夫人希翼:“但愿吧?!?/p>
碼頭。
謝扶光和穆野一直把人送上船。
穆野又把兩個排長叫到跟前,細(xì)細(xì)叮囑,錢財都是身外之物,真遇到危險,務(wù)必棄財保命。
“行了行了,你都吩咐多少遍了?!蹦颅偹稼s他們下船:“快下去吧,別耽誤我趕路?!?/p>
穆野站著不動,想說什么,又不知道說什么,千言萬語堵在喉頭,堵的他難受。
“抱抱大姐吧?!敝x扶光推了他一下,還為他找好了借口:“洋人都是這樣送別。”
穆野哦了聲,機(jī)械的往前走了一步,張開手臂,略顯生疏的把穆瓊思圈到懷里。
穆瓊思的眼眶一下子濕了,她用力抱緊這個早已經(jīng)長大的弟弟:“答應(yīng)阿姐,好好活著?!?/p>
她怕啊,怕哪次打仗,弟弟就回不來了。
“好?!蹦乱按饝?yīng)她。
姐弟倆都不是矯情的人,抱了一會會就松開了。
穆瓊思擦了擦眼角,笑:“下去吧?!?/p>
“我還沒抱呢?!敝x扶光上去給了她一個擁抱,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句話。
穆瓊思眼睛微亮,離別的哀愁,肉眼可見的消散。
穆野好奇,下了船就問她:“你跟阿姐說了什么?”
謝扶光:“我跟她說,等時局穩(wěn)定了,我們?nèi)フ宜??!?/p>
穆野挑眉:“這是不是你常說的畫大餅?”
不是。
她真是這么打算的。
如果她和穆野,都能活到那天的話。
現(xiàn)在說這個,為時過早。
謝扶光笑道:“給她個念想嘛。”
“就你會給人畫餅?!蹦乱澳罅四笏哪?,問道:“你去哪兒,我先送你?!?/p>
回了江城,夫妻倆是一個比一個忙,誰也沒法待在家里躲閑。
謝扶光:“我去洋人街,你不用送我,中午記得去謝家吃飯就行?!?/p>
總有事忙,他們已經(jīng)許久沒一起回過娘家。
“記著呢。”穆野先送她上車:“我去軍政府開會,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謝扶光應(yīng)下,在他的目送中先走一步。
穆野隨后上車,蘇牧羊還沒回來,他問另一名副官:“蘇牧羊到哪兒了?”
副官:“今天就能到江城,按照您的吩咐,蘇副官長會把人和武器都運(yùn)到空軍駐地?!?/p>
穆野俘虜了一萬多北方軍,還繳獲了眾多武器,這些戰(zhàn)利品,當(dāng)然要納入自己的軍火庫。
“凌達(dá)山那邊呢?”蘇牧羊那邊一切順利,穆野又想起這個已經(jīng)被排擠到末尾的老將。
“凌師長已經(jīng)把凌云之的尸體領(lǐng)了回去,可能怕丟人,沒大辦,草草下葬了?!备惫亠@然盯著呢。
穆野頷首,沒再問什么。
凌達(dá)山已經(jīng)不被大帥重用,短時間內(nèi),不足為懼。
……
醫(yī)院。
楊青走進(jìn)病房,跺了跺腳,先把冰涼的手放在爐子上烤了烤,有了熱乎氣,他才開口:“船已經(jīng)開走了。”
聞言,病床上的趙晉只覺肩胛骨更疼了:“若謝扶光真是殺山本的兇手,那送走花容的唯一機(jī)會,就是那艘船。”
可惜,他們沒有證據(jù),沒辦法搜船,只能眼睜睜看著船開走。
楊青對此也很沒轍。
江城不是北平,他們沒那么大的權(quán)限。
只不過是例行詢問,趙晉就被打斷了肩胛骨,穆少帥的行事作風(fēng),實(shí)在霸道狠戾。
“她敢對山本動手,必然做了萬全計(jì)劃,你們就別想著抓到她的把柄了?!痹S午接了句。
趙晉很不甘心:“那就這么算了?”
本來多好的機(jī)會,可以給江城軍政府,按一個破壞外交關(guān)系的罪名。
許午反問:“大總統(tǒng)什么意思?”
趙晉已經(jīng)把這事上報給了大總統(tǒng)。
“大總統(tǒng)讓我們繼續(xù)調(diào)查?!壁w晉道。
這就是讓他們想辦法都要給姓穆的父子按罪名的意思了。
許午嘆氣:“太難了。”
人家去了北平,大總統(tǒng)都奈何不了半分,讓他們在人家自己的地盤欲加之罪,難如登天。
趙晉想了想,道:“只能從新來的日國顧問身上下手?!?/p>
說著問楊青:“新的日國顧問還沒到?”
楊青:“之前的那個,走到半路暴斃死了,日國又重新派了一個,算算日子,也快到了?!?/p>
要不是日國顧問沒到,他們只需要把凌云之的話告訴日國顧問,就能拿到搜查令,搜查穆瓊思的輪船。
許午:“天意啊?!?/p>
連老天爺都在幫姓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