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何時睜開了眼睛?
而且這個眼神,已經(jīng)顯然不是人類的眼神了。
說不出的陰冷冰涼。
看得吳秋秋頭皮一陣陣發(fā)緊。
就像被蛇盯著上了。
關鍵是,他們似乎在慢慢地挪動身子,朝著吳秋秋爬過來。
吳秋秋的身后就是門板。
偏偏這門好似被焊死了,她怎么都打不開。
她使勁搖晃了幾下,發(fā)覺門竟然是從外面鎖上了。
鎖?
老瘸子!
“老伯,老伯,你開門?!?p>吳秋秋趕緊敲門。
如果真的是老瘸子鎖的門,那這個老瘸子必然不簡單。
難道老瘸子,和徐老怪是一伙的么?
從門縫中,依稀看到老瘸子還在桌前喝酒。
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。
簡直離譜。
這下她徹底被關在里面了。
吳秋秋握著拳頭。
身后那些尸體朝她爬過來的速度,在這瞬間居然加快了速度。
“咚咚咚咚?!?p>心臟在這一刻跳到了極致。
她將手里僅剩的童子尿全部灑過去。
尸體尖嘯了一聲。
往后退去了好長一段距離。
這下防身的東西也沒有了。
就在吳秋秋準備拼命之時,她聽到身后傳來巨大的動靜。
大門被一刀劈開了。
“你出來?!?p>一只手伸進來拽住吳秋秋的胳膊,將她一把拽了出去。
“砰!”
門關上了。
“我不是說了,四個禁忌不能犯嗎?為什么不聽我的?”
老瘸子有些暴躁的沖著吳秋秋大喊。
吳秋秋語塞。
這真的不能怪她啊。
明明是莫名其妙鈴鐺就響了起來,怎么能說是她犯了禁忌?
“您剛不是在喝酒?”
吳秋秋忽然上下打量了老瘸子幾眼。
明明上一秒老瘸子還在桌前喝酒,咋就下一秒跑過來給她開鎖了?
再說了,這門明明就是老瘸子給她鎖上的。
??!
頭好疼。
吳秋秋忍不住抬手去揉了揉自己腦袋。
那種鈍痛,就好像有人拿著小錘子,在一下接著一下地敲擊著她的頭顱一樣。
整個人都是懵懵的。
直到腦袋里似乎有一根弦斷裂了。
她乍然驚醒過來。
自己竟然還在屋里,雙腳被白布纏住了。
而老瘸子正面色凝重地站在她的旁邊。
“見你遲遲不出,想是出了什么事情,不曾想是你自己被迷了,站在這里一動不動。?!?p>吳秋秋聞到眼前的老瘸子身上有一股酒味。
而方才并未聞到老瘸子身上的氣味。
那么是不是可以說先前那一切是假的,什么門被鎖了也是幻覺。
畢竟氣味是騙不了人的。
這個老瘸子應當是真實的。
“多謝大伯出手相幫?!?p>吳秋秋趕緊彎腰感謝。
“認尸認完了?可有找到自己親人?”
老瘸子瞥了吳秋秋一眼,淡淡地詢問。
“沒有,今天看來是白跑一趟了?!眳乔锴飺u搖頭。
老瘸子不置可否。
只是接著說道;“既然沒有的話,那就走吧?!?p>有老瘸子在,這房間里的一切都格外的安靜。
白布都不曾晃一下。
就在他們即將踏出房門的瞬間,放置尸體的木板卻抖動起來。
四個角在地上發(fā)出噠噠噠的撞擊聲。
就像有什么東西壓制不住了似的。
“哼!死了還不安分點?”
老瘸子轉頭看向尸體們,眼神冷冽,腳掌更是在地上輕輕跺了一下。
瞬間,那些尸體就安靜了下來。
果然,還是要老瘸子才能鎮(zhèn)得住他們。
“行了,既然沒什么事就走吧。”
老瘸子揮手趕人。
吳秋秋知道,若是沒有那兩壇酒,老瘸子可不見得會救她一次。
好在事情已經(jīng)辦完了。
她可以回家了。
安安一個人在家里,她實在是不放心。
現(xiàn)在能回去,自然是極好的。
所以吳秋秋也沒有任何的異議,道了個謝就趕緊回家了。
安安還在等她呢......
“咚咚咚?!?p>正在院子里玩的安安忽然聽到敲門聲。
他牢記姐姐說的不能給人開門,便跑過去透過門縫問:“誰?。俊?p>“是我,李大娘?!?p>門外確實是李大娘的聲音。
但是安安又覺得李大娘的聲音有點奇怪,怪在什么地方,安安又說不出來。
他撓了撓頭,干脆不理了。
反正姐姐交代過,不能開門,更不能和人走。
再說了,他和姐姐不久前才把李大娘得罪了,現(xiàn)在李大娘來敲門,就算是真的,又能有什么好事?。?p>安安雖然小,但是他可不傻。
心里有決定后,安安應都沒有應一聲,直接回去繼續(xù)玩蛐蛐了。
“砰砰砰,開門啊,我是你李大娘?!?p>“砰砰,安安,給李大娘開門,快點?!?p>“砰砰砰,砰砰砰?!?p>安安沒有開門,那敲門聲倒是越來越響,越來越快了。
李大娘的聲音也從平緩逐漸拔高。
正在玩的安安朝門邊看了一眼。
忽然知道覺得李大娘的聲音不一樣了。
是情緒。
李大娘說話總是帶著一種諂媚和市井小民的算計。
而門外這個李大娘的聲音里沒有這種感覺,反倒是夾雜著淡淡的冷意。
“門外的不是李大娘?!?p>安安奶聲奶氣地自說自話。
還好有姐姐提前給他說過,只要他不開門就好了。
安安并沒有慌。
院子的門被拍得搖搖晃晃的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那位所謂的李大娘終于放棄了敲門。
罵罵咧咧地走遠了。
安安松了口氣,趴到門縫邊偷看。
外頭果然沒有人了。
“好嚇人,姐姐什么時候才回來?”
安安坐在門邊,心里擔心吳秋秋的安危。
他就只有姐姐了
姐姐如果有事,他該怎么辦?
他托著腮幫子胡思亂想間,自己門又被人敲響了。
安安嚇了一跳,又壯著膽子問:“是誰在外面?”
“孩子,是阿娘回來了,快給阿娘開門?!?p>這次,是娘親的聲音在外頭響起。
“阿娘?!”
安安挪動腳步,舔了舔唇,站在門邊伸手放在了門把手上。
一個六歲的孩子,知道自己娘親在外面,又有幾個還能保證清醒的頭腦?
“對,乖孩子,你怎么把為娘關在外面呢?快給為娘把門打開,為娘給你帶了好吃的回家哦?!?p>門縫中可以看到,阿娘拎著個菜籃子站在外面,上面蓋著一塊藍布,將菜籃子遮得嚴嚴實實的。
阿娘的身旁,還站著爹。
爹攬著阿娘的肩膀,面無表情。
而阿娘的臉上更是一如既往地掛著溫婉笑容。
和記憶中的阿娘一模一樣。
雖然還不懂死亡的含義,可是吳秋秋日日會拉著他給爹娘上香。
小小的腦袋里,已經(jīng)初步對死亡有了模糊的印象。
大約就是,爹娘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。
他也只能在夢中見到阿娘了。
“爹,娘,你們去哪里了?安安好想你們。”
安安趴在門上,癟了癟嘴巴,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。
稚嫩的聲線里,藏著對父母的依戀和不安。
“乖孩子,爹娘就在這里啊,你快給爹娘把門給打開。爹爹和娘親就帶你走,這樣我們一家就會永遠在一起了。”
阿娘走近了幾步,蹲下身子,從門縫和安安對視著。
安安覺得,阿娘的眼睛和記憶中不一樣了。
直勾勾的,沒有光澤。
“娘......”安安怯生生喊道。
“開門,娘叫你開門你沒聽到嗎?快點開門跟我走?!?p>阿娘忽然暴躁地呵斥起安安來。
安安臉上掛著鼻涕,被嚇得愣住了,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幾步。
“可,可是姐姐說爹娘去了很遠的地方,還說安安以后只能在夢里見到爹娘,如果現(xiàn)在是夢,那么爹娘也是假的,安安不能開門?!?p>他搖搖頭。
“砰!”
阿娘的臉貼在了門板上,十分用力,發(fā)出砰的一聲撞擊聲。
而她的五官,也因為竭力貼近,肉擠進了門縫中,導致扭曲而變形。
“開門?!?p>她發(fā)出尖銳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