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!
一定是鬼。
但是這家伙明顯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。
他抓起駱家主的手臂就是狠狠一口咬了下去。
連皮帶肉,撕下一大塊來。
然后滿足地咀嚼了起來。
“咯吱,咯吱。”
血紅的肉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響,血液順著肉縫的邊角流下,又被細長的舌頭給舔了回去。
那種咀嚼音,令人牙酸。
被活生生咬掉肉的痛,以及精神上的恐懼,都令駱家主崩潰。
“?。。【让?,誰來救救本家主,有鬼?!?p>他目眥盡裂,臉上血色盡失。
原本還算方正的臉,此時因為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團。
這般境遇,足以將他嚇得魂飛魄散。
被生生撕咬掉肉的地方,白骨森森。
鮮血順著手臂流下。
而駱家主更是渾身動彈不得。
就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鎮(zhèn)壓在床上了一樣。
除了大喊大叫什么都做不到。
不,他的喊叫聲也傳不出去。
別人根本聽不到。
“你到底是誰?能不能放過我?”
發(fā)覺自己逃不出去,駱家主只能服軟,小心翼翼地求饒。
正在咀嚼鮮肉的家伙,忽然停下了動作。
嘴里發(fā)出吧唧的聲音。
“嘻嘻嘻嘻嘻?!?p>“我到底是誰?”
他還是重復(fù)問道。
說完,低下頭,又狠狠撕下了駱家主的一塊肉來。
“?。?!”
駱家主發(fā)出一聲慘叫。
直沖房頂。
不消一會兒,駱家主的整條胳膊都被啃噬干凈了。
上面只剩下森白的骨頭。
掛著沒剔除干凈的血肉。
猩紅的鮮血已經(jīng)打濕了床單。
就連手指都被嗦得干干凈凈。
吃完了手臂,那怪物爬上了床。
“我是誰,我到底是誰?”
他詢問駱家主。
駱家主已經(jīng)痛得幾乎要昏迷,聞言,只能虛弱地答道:“我怎么知道你是誰?”
駱家主話落,卻聽到怪物發(fā)出毛骨悚然的笑聲。
“我不知道我是誰?!?p>“吃掉你,我就知道我是誰了?”
“我的血肉,我找不到了,你的給我吧?!?p>說完,他垂著腦袋。
臉上分明沒有眼睛,只有一條尚可稱之為嘴巴的肉縫。
上面掛著肉沫。
可駱家主卻感覺到對方正在盯著自己。
忽然,那張臉上開始快速蠕動,
就在臉上左上部分,也就是眼睛的部位,肉皮一直在蠕動就像要分裂出什么東西來一樣。
漸漸的,那里形成了一個周圍充滿了褶皺的小眼。
那是......眼睛?
雖然長得慘不忍睹,但那確實是眼睛。
“看到了,看到你了?!?p>那黑漆漆的眼睛下移,目光落在駱家主的臉上。
原來,吃掉血肉,也會長出新的五官來。
那一刻,駱家主只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。
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?
可事實上根本容不得他多想。
怪物接下來一口咬在了他的另外一條胳膊上。
“?。?!”駱家主再次慘叫出聲。
一會兒后,另一條胳膊上的肉也被啃干凈了。
怪物臉上又分裂出來了第二只眼睛。
駱家主卻已經(jīng)睜不開眼睛了。
恐懼和痛苦侵蝕心智,他恨不得一死了之。
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得到解脫。
只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肉,全被啃干凈了。
最后自己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骨架癱在床上。
骨架下面還是蠕動腸子和內(nèi)臟。
怪物沒吃。
而他直到自己成為骨架時,都還活著。
甚至神智相當(dāng)清醒。
換言之,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被活剮的滋味。
這時,那家伙臉上已經(jīng)長出了完整的五官了。
可是駱家主血肉模糊,眼前的畫面更是已經(jīng)看不清楚。
他只知道這個怪物有五官了。
雖然看不清楚,但是依稀有點熟悉的感覺。
這張臉,他好像在哪里看見過。
“你,你到底是誰?”
駱家主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詢問。
眼前的怪物用手抹了抹嘴上的血沫。
“我是......誰?”
“對啊,我是誰,你還記得嗎?”
那張臉湊近了。
很近很近。
近得幾乎貼上了駱家主血肉模糊的臉。
“吃掉仇人的血肉,能重新長出五官......你說,我是誰?”
仇人的血肉?
可是,什么仇人?
駱家主眼眶忽然撕裂,血水尚未流干。
這張臉......
他依稀記得。
多年前,他看上一個姑娘。
可是那姑娘已經(jīng)有了丈夫和孩子。
為了絕了姑娘的念想。
他命人抓了女人的丈夫孩子,將父子倆剝皮拆骨,丟到了后山喂了野狼。
他們的臉皮,被剝掉。
人們只知道后山多了兩具被野狼啃噬得血肉模糊的尸骨,卻不知道這兩具尸骨是誰。
可是最后,女孩也沒有從了她。
而是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,隨丈夫孩子去了。
他都想起來了。
“是。是你,我想起你是誰了?!?p>他顫顫巍巍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哪里還有力氣?
身體早就成為一具骨架了。
“你想起我是誰了?!?p>模糊的影子開口,又重復(fù)了一遍駱家主的話,接著又道:“還不夠?!?p>“我的孩子,尚還餓著肚子?!?p>孩......孩子??
這時,駱家主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在自己的床腳,還蹲著一個渾身赤裸,身子細長,但是卻沒有五官的小孩。
救命!
那又是什么怪物?
“嘻嘻嘻,你跑不了了。”
駱家主拼了命的掙扎。
他的內(nèi)臟因為失去肌肉和脂肪的承托力,隨著他的掙扎,流得滿床都是。
在被鮮血滲透的暗紅色床單上,還散發(fā)著死肉的腥味,以及水光。
蹲在床尾的無臉小孩,四肢著地,慢悠悠地隨著床尾爬了過來。
“不要,你不要過來,救命啊,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。”
駱家主尖叫聲不絕于耳。
可是站在他面前的父子倆,怎么可能放過他?
任憑他叫破了喉嚨也沒有辦法。
無臉小孩已經(jīng)爬到了他的身上,森白的小手,捏住了他的頸椎。
“咔嚓,咔嚓。”
那是脖子斷裂的聲音。
“呼。呼。呼......”
駱家主無力掙扎。
慢慢的失去了氣息。
“不,不......救命......”
然而就在咽氣的前一秒,駱家主猛地睜開了眼睛,從床上坐起來。
猶如溺水的人重新得到了空氣,迫不及待且貪婪地,大口大口喘粗氣。
他看著周遭的環(huán)境,自己還是坐在床上的。
不同的是,屋里沒有那個男人。
駱家主伸出胳膊看了看,又摸著自己的身體和臉。
好的,都是好的。
所以剛才所遭遇的一切,都是噩夢?
是假的,他根本沒事。
“太好了,我沒事......都是夢?!?p>駱家主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。
他狠狠揉搓了一把臉。
媽的,這個夢也太逼真了。
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被剝皮拆骨了。
幸虧一切都是夢。
就在他喘著粗氣慶幸之時,門卻又被敲響了。
“誰啊?”
外面沒人說話,只是敲門聲未絕。
“滾,這里不需要人。”
駱家主忍不住冷斥了一聲。
他還沒有從剛才那個可怕的夢里走出來,居然還敢有人觸他的霉頭。
只可惜他的怒火沒有嚇到門外的人半分。
那敲門聲依舊不絕于耳。
駱家主捂著頭,被噪音吵得無法安生。
“該死,是耳朵聾了嗎?聽不到我說話?”
夢里剛被活剮了,他這一肚子的氣和恐懼正愁沒地兒撒呢。
駱家主起身穿鞋,卻忽然愣住了。
他適才回來之時,鞋子不是整齊放好,鞋尖朝外的嗎?
為啥這會兒鞋尖卻是朝著里面的?
就像有人穿過了似的,還在床邊站了一會兒。
不對勁。
駱家主心有余悸地掃視著房間。
而那敲門聲依舊催命似的在響起。
讓人煩不勝煩。
他沒辦法,只好重新穿上鞋,走去開門。
本欲怒斥,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門外沒有人,倒是地上放著一雙鞋,鞋尖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