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們掰扯了半天，沒有一個(gè)人說清楚她的來歷?！?/p>

她淡淡開口。

鐵匠沉默。

吳秋秋便把視線轉(zhuǎn)向了老奶奶：“你說?！?/p>

老奶奶不敢看吳秋秋。

便看向地面，嘶啞道：“她腦子不好，是走散了到這里的，不知道自己家在哪，我看她可憐，就收留了她。”

“呵呵?！?/p>

吳秋秋突然冷笑了一聲。

“她可憐，你收留了她，最后給她下藥，把她送到男人床上，這就是你所謂的看她可憐照顧她？”

老太婆的嘴角囁嚅著：“我，我確實(shí)是為了她好。你說，她長得漂亮，村里那么多男人覬覦她，要不是我收留了她，她早就被那些男人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，鐵匠是我干兒子，我至少對他知根知底?！?/p>

“與其讓別的男人傷害他，不如近水樓臺(tái)......”

這番無恥的話，讓吳秋秋完全聽不下去。

“你是為她好？你對鐵匠知根知底？但你所謂的為她好，釀成了這場悲劇?！?/p>

吳秋秋打斷她。

“我初心真的是好的。”

老太婆不認(rèn)可吳秋秋的話。

“呸，老太婆還狡辯，你分明是為了自己，你怕我以后不給你養(yǎng)老，才做這件事的?！?/p>

倒是鐵匠又無情拆穿了老太婆的話。

“胡說，你個(gè)畜生，我好心介紹阿萍給你，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情......”

兩人差點(diǎn)又掐起來。

“好心?你要是真好心，你還哄騙她賣淫?！辫F匠怒斥。

“行了，你又是什么好玩意？說得脫褲子的人不是你似的，你是被強(qiáng)迫的還是咋的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無辜，你個(gè)強(qiáng)奸犯，殺人犯?！?/p>

吳秋秋有些嫌惡地踢了鐵匠一腳。

老太婆固然不是東西，鐵匠的行為更加變態(tài)與殘忍。

而老太婆也因?yàn)樽约旱挠薮篮妥运礁冻隽舜鷥r(jià)，人皮都被剝了。

最諷刺的是，讓她付出慘痛代價(jià)的人，就是她自以為知根知底的干兒子。

某種程度上，也算是因果報(bào)應(yīng)吧。

她想有人養(yǎng)老送終。

最后，確實(shí)給她送終了。

還是以這種方式。

至于鐵匠，就實(shí)在不能算是個(gè)人了。

“我也是被逼的。這個(gè)老不死的該死，那個(gè)背叛我的賤人也該死，還有那兩個(gè)野種，他們通通都該死，該死！?。?”

他面容猙獰得好似要裂開一般，

吳秋秋毫不猶豫就給他一鞭子，差點(diǎn)腦袋都給他削掉了。

“你信不信我現(xiàn)在就能讓你魂飛魄散？？”

“?。　?/p>

鐵匠再度慘叫了一聲。

“我真的沒有時(shí)間再和你們鬧了?！?/p>

吳秋秋沒打算放過他們。

即便兩人都已經(jīng)死了，但是做過的事不能因此抹消。

因?yàn)閮蓚€(gè)孩子的亡魂還沒有安息。

這件事就沒有徹底結(jié)束。

而讓兩個(gè)孩子的亡魂安息，也是駱雪然的任務(wù)。

于公于私這件事都得解決。

以及，她還要找到張阿萍。

“不要，我知道的我都已經(jīng)說了，求你放過我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沒有想要害死阿萍，害死兩個(gè)孩子......我是把他們都當(dāng)做親孫子的?！?/p>

“我也付出了代價(jià)了，求你放過我吧，求你。”

老奶奶連滾帶爬地滾到吳秋秋旁邊，拉著吳秋秋的褲腿求饒。

看得出來，吳秋秋對他們存了必殺之心。

但她寧愿像現(xiàn)在這樣成為孤魂野鬼茍延殘喘，也不要魂飛魄散啊。

那可是真正的消失。

太可怕了。

她不要那樣。

鐵匠這個(gè)時(shí)候也害怕了。

“你要干什么？你放開我，放開?。。∥乙?dú)⒘四?，殺了你?！?/p>

即便害怕，卻還是瞪著吳秋秋嘶吼。

只是這嘶吼聲中，明顯有幾分氣虛，聽上去色厲內(nèi)荏。

沒有半分的威懾力，倒是將自己的恐懼暴露得明明白白。

“看來，到了此刻你也分不清大小王?！?/p>

吳秋秋一把拽住兩人，在地上拖拽著。

長長的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。

駱雪然別開眼睛。

“放開我，你要拖我去哪里？”

老奶奶尖聲叫道。

吳秋秋卻是把他們拖到了門邊。

“看，他們是誰。”

吳秋秋指著旁邊森白的墻。

只見那堵白森森的墻上，慢慢浮現(xiàn)了一扇門。

就是一開始出現(xiàn)的門。

然后兩個(gè)小孩手拉手從門內(nèi)走了出來。

他們是雙胞胎。

駱雪然第一次見他們的時(shí)候鼻子不是鼻子，眼睛不是眼睛的，愣是沒看出來。

這回倒是看明白了，兩孩子長一模一樣。

只見他們面容慘白，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。

身體赤裸著，上面是一條條拼接的線路。

就像拼圖似的，即便拼好了也能看到那種痕跡。

縫隙之間隱隱有血跡在滲出來。

駱雪然小聲驚呼，站到吳秋秋的身后。

“要把你們怎么樣，不是我說了算的。”

吳秋秋下巴輕輕揚(yáng)了揚(yáng)，指著兩個(gè)小孩：“是孩子們說了算?！?/p>

老奶奶驚恐嚎哭，鐵匠也連連往后退。

“小畜生，你們要做什么？”

分明是他殺了兩個(gè)孩子，可是此刻看到孩子恢復(fù)了之前的面容，又偏偏驚懼起來。

吳秋秋之前看過，兩個(gè)小孩口鼻出血結(jié)塊，泛紫，是窒息癥狀。

說明生前被什么捂住了顏面。

“你怕？”

吳秋秋一腳抵住連連后退的鐵匠的后背：“你在怕什么？那不是你的孩子么？”

她語氣帶著幾分惡劣。

真好笑，惡人也會(huì)有害怕的那天。

“小畜生，你們別過來，別過來?！辫F匠猙獰的面容下，是心驚膽戰(zhàn)。

“爸爸。”兩個(gè)小孩齊齊開口，聲音和口型都是同步的，他們手拉手慢慢走過來，每一步，都留下小小的血腳印，“我們好痛啊。爸爸，你為什么要?dú)⑽覀?？?/p>

“我沒有，我沒有，是她做的......”

鐵匠指著老奶奶：“你們看到的是她的臉。不是我做的?！?/p>

吳秋秋眉頭動(dòng)了動(dòng)。

她好像明白了，鐵匠剝了老奶奶的皮不完全是因?yàn)楹蕖?/p>

還是因?yàn)椴幌雰蓚€(gè)孩子看到他的臉，他害怕，所以披著老奶奶的皮做這件事。

所以你看，壞人在做壞事的時(shí)候多么的心思縝密？

“爸爸，是你啊，就是你?！?/p>

“你為什么蒙著我的臉，把我砍成兩段？”

“為什么砍了弟弟十八刀？”

“每一刀都好痛?！?/p>

“我們的皮肉，骨頭連著筋，都被你砍下來了，爸爸，你睜開眼睛看啊，看看我們?！?/p>

兩個(gè)孩子的聲音忽遠(yuǎn)忽近。

鐵匠死死閉著眼睛不愿意睜眼。

“爸爸，為什么不敢睜開眼睛看看我們？”

聲音突然貼得很近，像是就在耳朵邊上。

“走開，小畜生，滾啊。”鐵匠聲音嘶啞地吼道。

難以想象他能害怕到這個(gè)地步......

“爸爸，你睜眼看看我們吧。你砍我們一刀，兩刀的時(shí)候，是不敢看我們的臉，才捂住我們的腦袋嗎？”

“啊啊啊啊，滾啊，滾啊?！?/p>

鐵匠崩潰大吼。

這句話徹底讓他破防了。。

是的，他就是不敢看兩個(gè)孩子的臉。

他害怕他們臨死時(shí)的眼睛。

水汪汪，驚恐地看著他。

好像在問，爸爸為什么要?dú)⑽覀儯?/p>

大概每個(gè)殺人犯在肢解尸體的時(shí)候，都會(huì)蓋住死者的頭。

他們會(huì)害怕死人的凝視。

鐵匠閉著眼睛，許是想起了那一幕，整個(gè)人恐懼得不成樣子，不住地顫抖著。

他害怕，所以他披上了干媽的皮。

他心虛，所以蓋住了孩子的臉。

他......他混蛋。

兩只作亂的小手，慢慢撫上了他的臉。

“爸爸，看看我們吧。”

清脆的童音貼著耳邊響起。

小手在眼皮上亂動(dòng)，癢癢的麻麻的。

就像他們小時(shí)候在懷里撒嬌一樣。

鐵匠整個(gè)人都快瘋了。

“走開，走開啊?！痹绞腔叵耄欠N后悔與害怕，痛苦交織的感覺便像火一樣灼燒著他的靈魂。

孩子們沒有走開，手指伸進(jìn)了他的眼眶，戳進(jìn)他的眼珠，死死撐開了他的眼皮。

“爸爸，你終于睜開眼睛了，嘻嘻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