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秋秋眸子瘋狂閃爍,抬眼四處張看。
壓根看不到人影。
她看向韓韞,韓韞也搖搖頭。
電光火石之間,老太婆就憑空消失了。
又或者根本沒有老太婆。
但是那黑水分明是老太婆身上滲出來的。
還有地上的骨灰盒又怎么解釋呢?
吳秋秋視線落在骨灰盒上面。
\"秋秋當心!\"韓韞一把抓住吳秋秋的肩膀往后推開。
骨手握緊長槍橫掃的瞬間,骨灰盒里已經(jīng)伸出了八條黏膩的觸手。
那觸手呈暗紅色,上面正在滲出血水。
卻被韓韞一槍刺成了鐵板魷魚須。
嬰尸睜開沒有瞳孔的雙眼,發(fā)出尖銳而痛苦的爆鳴。
身上纏著的臍帶如毒蛇般纏向了吳秋秋的脖頸。
吳秋秋后撤半步,身子靠在了貨架上,掄起彎刀橫著砍過去,頓時,臍帶被砍斷了。
貨架上的紙人卻突然集體暴起,一雙雙雪白的紙手死死攥住崩裂的臍帶,朱砂繪制的眉眼滲出猩紅的血淚。
嚎哭聲不絕于耳。
陰風裹著紙錢在店內(nèi)瘋狂盤旋,黑水中的骨灰盒突然裂成兩半。
盒中嬰尸在啼哭中,慢慢融化成了一灘血水。
而那里面......
吳秋秋瞳孔驟縮。
盒底赫然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,被泡在嬰尸融化的血水中。
畫面里穿碎花紅襖的女人正對著吳秋秋仰著唇微笑。
她腕間的萬魂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
與吳秋秋手上戴著的幾乎重疊在了一起。
紅衣女尸。
又是她!
吳秋秋喉嚨一陣干澀。
目光與照片的視線撞在一起。
今晚,其實是特意給她送這張照片來是嗎?
吳秋秋取了一張紅布,把骨灰盒包好,點了香走到門外,準備將之送走。
骨灰盒很快就燒成了灰燼,連同里面那張照片。
吳秋秋看到紅衣女尸的臉在藍色的火焰之中扭曲變形,最終成了碎片。
燒完之后,她觀察了一下四周,沒有什么異樣。
對方今晚送來這張照片,只怕是在提醒她,關(guān)于八十一年前的約定,不要忘了。
她自然會去紅衣女尸墳前赴約。
“別急,我會赴約?!?/p>
吳秋秋對著黑暗,喃喃自語。
陰風卷起落葉拂過臉頰。
一個個血腳印從灰燼之中顯現(xiàn)出來,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遠方。
“吳秋秋,別讓我等你太久了啊,八十一年了......”
“一點小小的見面禮,別客氣。”
紅衣女尸的聲音之中,藏著幾分詭異。
風吹過,腳步不見了。
“走吧?!?/p>
韓韞彈指將灰燼散落。
紙扎鋪門外一片清靜。
吳秋秋點點頭,和韓韞一起進屋去。
稍微收拾了一下,她睡了。
至于女尸口中說的見面禮,吳秋秋雖然疑惑,但也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。
韓韞守在窗邊。
半夜時分,風鈴聲炸響。
吳秋秋從夢中驚醒。
韓韞坐到床邊,骨手手指摁在她唇邊:“噓!”
冰冷的手指讓吳秋秋一激靈,卻還是乖乖點了點頭。
目光落在窗戶上。
窗簾上,竟然不知何時沾染上了血漬,就像梅花一般。
吳秋秋意識到,紅衣女尸口中的見面禮,來了。
“先靜觀其變?!表n韞刮了刮吳秋秋的鼻子。
語氣中倒是沒有多大的擔心。
紅衣女尸一再地強調(diào)約定,約定。
她要吳秋秋赴八十一年前的約定,就必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傷吳秋秋的性命。
頂多就是使點絆子。
吳秋秋也很清楚這一點,所以靜靜看著窗簾上的血花點點。
柜臺的裂縫里開始滲出了血珠。
與此同時,窗戶玻璃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。
“外面有東西?!眳乔锴锒⒅Aе系挠白?。
四四方方的。
是......骨灰盒?
吳秋秋起身,一把推開窗戶。
那只骨灰盒正在玻璃上來回磨蹭,盒蓋上倒置的八卦滲出黑血,將\"奠\"字染得猩紅刺目。
怨氣未散。
吳秋秋取了七枚釘子,隔空釘在了骨灰盒上。
在釘?shù)降谄呙兜臅r候,她手中那把小巧的釘錘抖了抖,故意釘偏了一點。
韓韞看得分明。
吳秋秋還是心軟了,子孫釘沒有釘緊,算是給了那嬰尸一個輪回的機會。
骨灰盒炸開,四分五裂,里面是一灘尸水。
總算是又平靜了下來,
可誰知,吳秋秋剛松不到一口氣。
一只黢黑的枯手手掌就扒在了窗戶上
緊接著方才那老婆婆的臉貼了過來。
頭上的方巾已經(jīng)散了,露出里面那張可怕的臉。
密密麻麻都是縫合的痕跡,里面還蠕動著尸蛆。
鼻子已經(jīng)完全腐爛,成了兩個黝黑的洞。
此時緊緊貼在玻璃上,里面剛冒頭的尸蛆就已經(jīng)被擠爆了,成一灘粘稠的黃色物質(zhì)。
看上去十分惡心。
吳秋秋心里一緊。
得虧她下午吃的飯已經(jīng)消化了。
不然非得吐出來。
\"還我孫兒!\"
老婆婆咧開黑洞洞的嘴巴,對著里面陰森森地開口。
孫兒?
完了。
吳秋秋都給那嬰尸超度完了。
“你早點不來找你孫兒,現(xiàn)在你孫兒沒了,你趕緊走吧,一會你也得被我超度?!?/p>
吳秋秋握著彎刀好言相勸。
老婆婆指甲在玻璃上撓出咯吱咯吱的聲音。
“你把我孫兒還給我?!?/p>
那雙眼幾乎要裂開,從里面滲出青色的尸液。
吳秋秋嘆了口氣。
地上找了找,找到一根沒燒完的手指遞出去。
“來吧,你孫兒?!?/p>
老太婆衣袍下方滲出無盡的黑水。
衣服鼓起,雙手長滿了綠毛。
“孫兒!”
她發(fā)出一聲尖銳的嚎叫。
恐怖的臉順著玻璃直接擠了進來。
掌心的綠毛就像有繁殖能力一樣,開始無限的拉長,蠕動,朝著吳秋秋的脖頸纏來。
吳秋秋后退了好幾步。
手中彎刀一甩,斬斷了纏來的綠毛。
韓韞長槍之上冥火呼嘯,將其齊刷刷燒成了灰燼。
火焰繼續(xù)向前,把老婆婆的兩只手臂都燒沒了。
“啊?。 崩掀牌磐纯嗟目藓埃骸笆?,我的手?!?/p>
老婆婆的眼神越發(fā)的陰冷恐怖了起來。
那眼神幾乎是淬了血,要把吳秋秋和韓韞死死烙印在瞳孔里。
“你們讓我孫兒不得超生,我要咒你們,咒你們哈哈哈哈。”
她一邊嘶啞地叫喊,一邊用臉在窗戶上摩擦。
整張臉上的皮都被刮了下來,下面腐爛的肉躺著尸液。
而仔細看,那些流淌的尸液,被老婆婆用臉蹭成了一個字。
“咒?!?/p>
吳秋秋看出來了。
她在獻祭魂魄,詛咒吳秋秋。
這個詛咒的威力可大可小。
就是倒霉點可能出門就會被車撞死。
運氣好點可能撞成殘廢。
“向來只有我克別人,您今天想克我,怕是不得行。”
吳秋秋甩出銅錢,擊穿了玻璃。
還沒成型的咒字瞬間也四分五裂。
老婆婆的腦袋更是被銅錢打飛了一半去。
“您不走,那我送你走。”
吳秋秋冷著聲音。
不惹事,但她可不怕事。
既然老婆婆不依不饒,非要找孫兒。
那她就送老婆婆去找孫兒。
吳秋秋朝著老婆婆胸口縫合的痕跡,一刀劈去。
老婆婆瞬間就裂開成了兩半。
腐爛的肉塊迅速化作尸水,地上很快就只有一堆黑色的衣裳。
在化作尸水的最后那一剎那,老婆婆怨毒的眼神都還死死烙印在吳秋秋的身上。
最后,吳秋秋只能把這堆衣服全部帶進紙扎鋪燒干凈。
又丟了一隊紙人童男童女去,才算完。
等事情處理好,快五更天了。
她坐著打了個盹。
天亮了,吵醒她的不是鬧鐘,是外頭的吵嚷。
自從她在這開了紙扎鋪,外面都很安靜,大家一般不會在鋪子外面吵。
今天又在吵什么。
韓韞轉(zhuǎn)頭,聳了聳肩膀。
“秋秋,看來你又攤上事了?!?/p>
吳秋秋指指自己的鼻子:“又???”
啥意思,昨晚的事還沒結(jié)束?
她起床開門,頓時麻了。
紙扎鋪門口,躺著一具尸體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