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昭說著，神色格外的復(fù)雜。
那孫秧脖子上戴著人頭木雕，要么他就是當(dāng)年予園的真兇，要么就是他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了，且是活著走出來的人。
只是不知道這一回，那收到死亡請?zhí)娜酥校袥]有一個人像她一般，可以直接依靠武功用暴力破局。
“如果我們能肯定其他六名死者當(dāng)中，其中之一脖子上也掛著那木雕，那就可以證明所有的死者都是收到了死亡請?zhí)娜?。殺死了一個人走出密室，并非是殺戮的結(jié)局，而只是剛剛開始。”
周昭的話音一落，蘇長纓同閔藏枝都沉默了下來。
過了一會兒，蘇長纓方才說道，“很有可能?！?/p>
他說著，耳朵動了動，門外窗外都靜悄悄地，并沒有什么人偷聽。
“小周大人你之前說過，那錢六兒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殺人，所以聽到毀尸滅跡的方法之后，立即付了定錢。他們搶奪的人頭木雕，并非是護身符，而是奪命追?！?/p>
當(dāng)年予園已經(jīng)被周昭同蘇長纓毀掉了，如今那處宅院，已經(jīng)蓋上了新的宅子，有了新的主人。
周昭認同的對著蘇長纓點了點頭，“不管怎么說，這個案子起碼不是毫無頭緒。我們接下來在尋找死者的時候，可以拿著廷尉寺的人頭木雕去問，又多了一條線索?！?/p>
她說著，看向了閔藏枝，“閔文書，你熟悉風(fēng)月之地，你可否能去偷偷打聽一下，看胡姬當(dāng)中是否有失蹤數(shù)日，且最近心神不寧，還有人頭木雕的胡姬？”
閔藏枝頓時惱羞成怒起來，“我哪里熟悉風(fēng)月場所了？你可別在楚柚面前胡說?！?/p>
他憤憤地看向了周昭，“我就是幫她們寫寫小曲兒，然后配些香料之類的，哪里就是熟悉風(fēng)月之地了？”
他一說完，又想起周昭是個可以暴力打碎密室，直接錘爆前進路上絆腳石的女人，瞬間又泄了氣，“我去問問。周昭，你怎地不叫蘇長纓去，他生得這般好看，銀錢都不用掏，人家還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？”
閔藏枝算是發(fā)現(xiàn)了，自從他說自己喜歡楚柚之后，明顯周昭對他挑剔刻薄了許多。
從前只是可有可無的同僚。
如今卻是在挑姐夫……
這般自我安慰一番，閔藏枝那低落到了陰曹地府的心情，一下子又直沖云霄上了九重天宮。
他正美著，就瞧見蘇長纓冷冷地看了過來，“嗯？”
閔藏枝啞然，蘇長纓這種鬼人，上了青樓，青樓都要變黃泉。
他無語地別過了頭去，用扇子掩住了口鼻，拉開了門率先走了出去。
待一出門，他身上的怨氣瞬間收斂，又變成了那位精神飽滿隨時準備懟人的閔郎君，“你那硯臺不錯，一會兒送我府上去，我正好送佳人?！?/p>
周昭跟在他身后，瞧著閔藏枝搖著扇子那骨子風(fēng)流紈绔的樣子，頓時感覺常左平的嘴像是長到了她臉上一般，她也很想說，廷尉寺的臉都叫你丟光了。
那掌柜卻是樂開了花，“寶硯配佳人，閔郎君的都贊揚的小娘子，一定是美貌驚人，才高八斗?！?/p>
這下輪到了閔藏枝樂開了花兒，他拿起扇子，在那掌柜的頭上輕輕一拍，“確實如此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蘇長纓見周昭不下腳，亦是停住了腳步詢問道。
“頭皮發(fā)麻！”周昭如實說道。
那閔藏枝像是忘記了二人一般，搖著扇子拽著調(diào)子就那般走了出去。
待他一走，那一樓的客人們立即將那掌柜的包圍了起來，嘰嘰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語問了起來，“閔郎君買的什么硯臺，某要一方一模一樣的。”
“某也要！”
“某要兩方，一方送老師，一方自留著。”
那掌柜的遲疑了片刻，卻是為難地說道，“閔郎君那方，天地之間只有唯一一個。我們滿墨記，從來都是做實誠買賣，不能誆騙諸君。如今鋪中，只有一種差不離的，雖然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，但我們不能騙人?！?/p>
人群之中瞬間炸了鍋。
“差不離的也要，快快取來！”
“也是叫我們趕上了這閔郎硯，現(xiàn)在不買，待長安城中其他雅人知曉了，黃花菜都涼了?！?/p>
周昭站在樓梯上，簡直是瞠目結(jié)舌。
“我懷疑這是閔藏枝自己掏了銀錢請的托兒，要不就是這滿墨記在人群中安插了自己人。那硯臺閔藏枝瞧都沒有瞧過，怎么就成了閔郎硯了？”
周昭懷疑閔藏枝明日里不穿鞋光腳出門，一個時辰之后，長安城街上到處都是光腳走路的人。
雅人，根本就是在罵人吧！
蘇長纓聽著周昭的嘀咕聲，輕笑出聲，“小周大人若是羨慕的話，我可以買一把周昭釘！”
周昭噗呲一下笑了出來，“誰要買棺材釘！”
她笑著，感覺一陣熱氣靠近，蘇長纓突然壓低聲音說道，“他們互相不認識。”
周昭微微一怔，明白了蘇長纓中的一語雙關(guān)。
明面上他是在說，這個案子中的死者，若當(dāng)真是卷入了死亡請?zhí)?，那他們在此之前的確是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。
實際上他是在說，公子予手下養(yǎng)出來的那些殺手細作，互相之間是不認識的。
這一點她之前已經(jīng)猜到了，因為蘇長纓肯定不認識摘星樓案中那個會易容術(shù)的幕后之人，若是他認得，早就給她暗示了。且換做她是逆賊，要謀大事，也定然不會讓所有釘子都互相認識。
那樣的話，只要官府抓到一個人便會直接連鍋端了。
“亥時三刻?！?/p>
周昭亦是壓低了聲音回答道，她正對著滿墨記的大門口，韓澤同祝黎一左一右的已經(jīng)在門口等候著了。
她說話的時候，格外字正腔圓，確保他們兩個人，都能從她的口型中，聽明白她在說什么。
二人沒有再說話，趁著這會兒店中鬧哄哄的，朝著門外走了過去。
韓澤見周昭出來，像是受驚的小兔子，他揉了揉自己的衣襟，“昭姐，我們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可疑之人。兇手肯定按照你說的在那豬圈附近出現(xiàn)過了，不過我們沒用，沒有找到。”
昭姐一定是對了，如果不對，那一定是他韓澤不對。
周昭深深地看向了韓澤，“我記得當(dāng)年啄的不是你的腦袋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是很正常的事，畢竟你也不知道那錢六兒什么時辰過去的，又打扮成什么模樣，你很有用，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周昭說著，扭頭看向了蘇長纓，沖著他拱了拱手，“既然如此，今晚的事情，便全靠北軍兄弟們了。我且先回廷尉寺，到時候見，千萬不要走漏了風(fēng)聲?！?/p>
蘇長纓微微頷首，“嗯，小周大人料事如神。都已經(jīng)知曉了人在哪里，甕中作鱉十拿九穩(wěn)，應(yīng)該是我們靠著廷尉寺白撿功勞了。”
周昭頭皮發(fā)麻。
好熟悉的感覺，好似剛剛發(fā)生過！
一定是閔藏枝那廝太離譜，影響了廷尉寺同北軍的風(fēng)水！她同蘇長纓都要互相吹捧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