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去幫我把大老爺叫來?!?/p>
秦韻吩咐韓嬤嬤道,得先把劉家的事情解決完,才能騰出手來好好收拾田老婆子。
韓嬤嬤頷首,很快便出去了。
沒一會,王泰便興沖沖地跑來。
“娘,您找我啊?”不知從何時起,但凡老母親有事吩咐,便就意味著,有好戲看了。
秦韻看著老大這憨憨的樣子,眼里全然是對她的信任,不由得心里一軟。
“娘準(zhǔn)備再幫一幫清溪村的老百姓們,你帶著人去大壯家里一趟,讓他通知村民們,明日帶著家里用不上的物件,都可以拿到咱們家門口來賣錢。”
“我已經(jīng)跟周堂說了,明日他會幫忙張貼告示,但凡買東西的都可以參與抽簽,抽中長簽者,娘就會做主供他們的孩子上學(xué)?!?/p>
“所以你讓大壯他們多準(zhǔn)備一些,免得到時候供不應(yīng)求?!?/p>
王泰疑惑道:“清溪村的事情不是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嗎?娘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?”
秦韻沒有解釋,而是道:“明日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明日由你去主持大局。”
“到時候周堂也會帶官兵過來幫忙,你遇事不必驚慌,找他即可?!?/p>
王泰心又提了起來,明日就知道?
那豈不是說,明日會有事情發(fā)生?
他收斂笑容,連忙點頭道:“好,兒子這就去安排?!?/p>
看見王泰出門去辦事的背影,穩(wěn)重許多。
秦韻眼里也有了稍許欣慰。
韓嬤嬤笑著道:“老夫人看大老爺?shù)哪抗舛疾灰粯恿?,果然是自己生的孩子,調(diào)教調(diào)教,又孝順又使得順手?!?/p>
秦韻笑了笑道:“他還沒有愚不可及,不然就算是我生的,該丟還是得丟。”
“對了,你明日帶著大太太上街,好好看一看,拍賣官那伙人的嘴臉?!?/p>
“順便再告訴她,明日流放的劉家人都要打門口經(jīng)過?!?/p>
“她聽后,若是不問你便罷,若是她請教你,該怎么避開劉家的人找她求救,你就跟她說,誰家都有三親六戚,劉家也不例外?!?/p>
“既然劉家出事,她作為劉家的姑奶奶出面,召集眾親朋好友相送也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模馊颂舨怀鲥e,劉家想求救也多幾個人選擇?!?/p>
韓嬤嬤眼眸亮了又亮,忍不住夸贊道:“還有老夫人解決不了的煩心事嗎?”
秦韻笑著道:“當(dāng)然有啊。倘若大太太是個蠢的,你說是不是煩心事?”
韓嬤嬤暗暗思慮,如果大太太不順著臺階下,那勢必會給王家?guī)砺闊?/p>
看來她提點大太太的時候,得說清楚厲害。
……
第二天,天剛亮,京城的早市便開了。
伴隨著官府的人貼上告示,眾人連忙涌入王家這條街道。
與此同時,拍賣官也從罪奴所提了人,用繩子將他們雙手都綁 了,一個挨著一個的。
除了老弱病殘,還有三十六個年輕力壯能干活的,不論男女,都一起押送。
為首的官差看見今天的拍賣官來了,連忙上前奉承:“馬大人,今日怎么是您親自來?”
馬修文,罪奴所的執(zhí)法官。
本也不是個出挑的人物,但他之所以能橫行街道,是因為他的親姨父,乃是五城兵馬司提督龐彪。
龐彪此人善交際,對百姓也好,靠山還多,據(jù)傳萬峰和興國公都是。
在京城,只需要報龐彪的名號,街道上的百姓們就沒有不知道的。
也因此,馬修文沾他的光,官職雖然不大,走哪里都有人招呼,漸漸的便跋扈起來。
尤其是,他好賭,并沒有積攢下什么家底。當(dāng)初興旺街剛漲價到二百兩,他便迫不急將唯一的鋪面拋售了。
雖然賺了兩千兩,可沒過幾天就輸完了,這個時候興旺街鋪面的價錢已經(jīng)漲到之前的十倍,意味著他原本可以賺兩萬兩的。
輸錢加上眼紅,他如今對錢家和王家十分厭惡。
于是當(dāng)有人給他出主意,讓他帶著這些罪奴去王家門外找麻煩的時候,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。
馬修文騎上馬,冷聲道:“快走,還要搭臺子呢,廢什么話?”
那官差看他離開的方向,一頭霧水。
不對啊,那尋常拍賣罪奴的方向根本不一致。
然而他也只是個辦差的,當(dāng)即便招呼官兵,押送罪奴快跟上。
好不容易到了王家門外,一條長街,左右兩邊都已經(jīng)堆滿了雜物,老百姓們有的還在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挑擔(dān)來。
馬修文緊皺著眉,十分不悅。
“吁……”他下馬。
看見周堂帶著官兵,也從另外一個方向趕來了。
馬修文心里一咯噔,當(dāng)即便上前打著招呼:“周大人,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周堂道:“定國老夫人為了清溪村百姓籌錢建房,特意擺出的義賣?!?/p>
“這不人太多了,官府得維持秩序,以免發(fā)生踩踏?!?/p>
“馬大人?您這是要拍賣罪奴?可我記得好像不是在這個地方???”
馬修文目光一轉(zhuǎn),順著他的話道:“瞧周大人說的,我們是哪里人多去哪里,今天這里不是人多嗎?”
“周大人想必是愿意幫我們騰一塊地的吧?”
周堂道:“那是當(dāng)然?!?/p>
“你看那中間怎么樣?”
“寬敞,臺子搭得高,四面都看得見?!?/p>
馬修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,嘴角抽搐起來。
那地方雖然寬敞,卻是在街道后面,臺子搭高有什么用,想買罪奴的人怕都擠不進去。
不過嘛,他今天也沒打算都賣出去,不過是走走過場。
既然周堂給他招這么多人來,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!
“行,我這就叫人去搭臺子!”
“周大人,今天我們也全靠你了?!?/p>
周堂回道:“好說,好說。就只怕忙起來時,我顧不上你啊?!?/p>
馬修文轉(zhuǎn)過頭,冷笑一聲,罵道:“走狗!”
趙虎聽見了,要上前。
周堂攔了他一下,說道:“不必。龐彪是個擰得清的,要是知道自己提拔的人幫徐寧黨做事,還不知道會怎么收拾他呢。”
“今天,先讓他狂。”周堂目光晦暗,他現(xiàn)在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蠢貨的身上。
趙虎只好按耐住,但眼神已經(jīng)死死地盯住了馬修文。
“咚。”的一聲銅鑼聲響。
馬修文站在臺上大聲喊道:“來來來,走過路過,都來瞧瞧。”
“官府剛查收的一批罪奴,原來是伺候忠勇侯府一家子的?!?/p>
“這忠勇侯啊,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。他有一個妹妹,就是定國老夫人的大兒媳婦劉氏?!?/p>
“這劉氏的二哥,劉侍郎前腳剛劃地,后腳定國老夫人就出手干預(yù)了,讓眾人賺得是盆滿缽滿?!?/p>
“反倒是劉家,被抄家下了大獄,舉家都要被流放。”
“你們說,這劉家和王家,怎么一個在天,一個在地……”
“咚咚咚……”的敲鼓聲,震耳欲聾,想讓人忽視都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