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逸舟猜得果然沒錯。
也沒過幾天,許元玖真的派人來遞了消息,希望能夠約路知寧見面。
而路知寧也赴約了。
兩人約在咖啡廳的包間里。
路知寧到的時候,許元玖已經(jīng)在那里了,一起來的還有方鶴亭。
兩個人并排坐在一起,許元玖靠在椅背上,似乎正在囑咐方鶴亭,而一旁的方鶴亭時不時點點頭,看起來很是局促。
路知寧勾了勾嘴角,走過去笑道:“許小姐久等了?!?/p>
許元玖見到來人也直起了身子,臉上并沒有介意的神色,而是笑著站起來,還順手扯了下旁邊的方鶴亭一起起身。
隨后她看向路知寧,微笑道:“路總客氣了,我們也剛到。”
一番客套之后,三人才落座。
路知寧在對面兩人的臉上來回打量了一番,然后開口問道:“我與許總從未有過交集,不知道許總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什么事?”
他問得直接,許元玖自然也不想拐彎抹角的去說話。
“我在翻閱公司檔案的時候,翻到了之前跟善寧集團(tuán)的談判資料。”許元玖頓了頓,“我們公司對此很是看重,所以親自過來跟路總談?wù)??!?/p>
之前路知寧和沈逸舟搭上線的時候,為了掩蓋嫌疑,兩個人所談的條件都是兩個公司的利益往來。
而其余交易是后來在私下里秘密進(jìn)行的。
當(dāng)然,這些東西知道的只有兩個人,所以許元玖看到的只有兩家公司的利益。
許元玖笑笑,從一旁拿出那份文件:“之前談過善寧會給江北提供六百萬的資金支持,主要用于發(fā)展旅游行業(yè),不知道路總您……”
許元玖本來想大致將那份談判文件敘述一遍的。
結(jié)果還未說完,就被路知寧打斷了:“我沒記錯的話,那些條件是我跟沈先生談的?!?/p>
這話的指向性很強(qiáng),似乎是在告訴她,這件事他只會和沈逸舟談?wù)摗?/p>
但是現(xiàn)在再讓沈逸舟來談這件事顯然是不可能的。
所以她也只能陪著笑臉,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:“但沈逸舟是為了江北公司談的。”
“目的一樣,但是中間過程不一樣,我了解沈先生的為人,所以我們才會就那些條件達(dá)成共識?!?/p>
路知寧冷笑著搖了搖頭,一副不想深入交談的樣子:“然而我聽說江北公司換了管理者,我對新上任的管理者完全是陌生的,這樣的話也沒必要繼續(xù)談下去了?!?/p>
他說完,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許元玖旁邊的方鶴亭,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冷笑一聲,隨后才看向許元玖:“我的意思,許總應(yīng)該是明白的吧?”
許元玖順著路知寧的目光看向方鶴亭,看著他那樣子心里不由地堵得慌,但面上還是帶著微笑。
“我來得突然,路總不信任我也正常。”
她沒跟著路知寧的思路去談這件事,而是換了個話題:“但是我可以給路總承諾,沈逸舟答應(yīng)您的條件,我一個都不會少,甚至我能給得更多?!?/p>
其實對于一位商人來說,這樣的情況已經(jīng)很誘人了。
他能在其中獲得的利益可以說是不可估量的。
但是既然自己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沈逸舟,沈逸舟也捧著自己的坦誠心意奉上,路知寧自然不能違背他。
“不在于多少,而在于是誰給的?!甭分獙帨厝岬匦χ?,“我很欣賞沈先生的能力和為人,所以就算他的條件并不能滿足我,但我還是愿意出資扶持他?!?/p>
他說著,眼神又看向了方鶴亭。
被多次注視的方鶴亭此刻顯然有些不自在了,不用細(xì)心去看就能發(fā)現(xiàn)他額角的汗珠,還有他漸重的呼吸。
路知寧承認(rèn),這個人跟沈逸舟比起來真是差遠(yuǎn)了。
不論是能力還是個人特質(zhì),顯然沈逸舟都是個值得信任并托付的人。
許元玖也真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,才會選擇把沈逸舟趕走,讓這么一個人取而代之。
路知寧搖搖頭,臉上滿是嘲弄:“至于現(xiàn)在嘛,我要是真的答應(yīng)了許總,我真不確定后來的情況是否能讓我滿意?!?/p>
他的話雖然每次都有所不同,但是細(xì)細(xì)聽起來都是車轱轆話來回說,意思也就是一個。
許元玖深吸一口氣,強(qiáng)撐著笑臉問道:“路總?cè)绻惺裁聪敕ǖ脑?,您盡管提?!?/p>
“許總可能不太了解我,我不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,和誰講成的條件,就是誰的?!?/p>
路知寧表示了拒絕,并說了一段饒有深意的話:“當(dāng)然,許總也可以考慮一下,如果有人花了心思拿到的好處被別人占了,那是否可以算作一種……搶奪?”
這話許元玖當(dāng)然是聽懂了。
也正因為聽懂了,許元玖一時之間有些沒話說。
路知寧看著她的樣子,抿了下唇:“我下面還有一場會,就不配許總聊這么久了?!?/p>
突然的告別讓許元玖一下子有些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她站起身來還想說點什么挽留他,可是路知寧再一次開口了:“其實許總這么優(yōu)秀的女人,我很愿意跟許總達(dá)成合作。不過在我看來,許總選人的眼光我實在是不敢恭維?!?/p>
他輕笑一聲,話語里帶著些幸災(zāi)樂禍的樣子:“告辭了?!?/p>
隨后一個人大步流星地離開了。
而方鶴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,湊近了些小心問道:“許許,我是不是搞砸了?”
何止。
如果他的慌張和無措不要表現(xiàn)得那么明顯,看路知寧的態(tài)度難說就答應(yīng)下來了。
可是縱然如此,許元玖也不能說什么。
“你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,緊張也正常?!痹S元玖的神色淡淡的,“但是要做好一名管理者,喜怒不形于色就是你需要學(xué)的第一課?!?/p>
她拍了下方鶴亭的肩膀,語氣很是沉重:“回公司吧,這件事我會再想辦法。”
可是看路知寧的態(tài)度,最好的辦法也只有一個。
夜深人靜的時候,許元玖捏著手機(jī)走到陽臺,再三猶豫之后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。
那邊響了很多聲才被接起來,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:“許總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?”
相比之下,許元玖淡定多了。
她清了下嗓子,輕聲喚他的名字:“沈逸舟?!?/p>
“嗯?”
兩個人在這之后突然都沉默了下來。
大約過了很久,許元玖的聲音才幽幽地傳了出來。
“我想見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