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乾京城

顧道的第二封奏折又引發(fā)了巨大的波瀾。

奇襲瀘州之后，顧道率兵擊殺南越張闊，殲滅其兩萬精銳。

“給我查，到底誰在通政司搗鬼。誰偽造了顧道的奏折?！?/p>

出身世家的大臣怒吼。

早就查過了，這奏折是通過錦官城、漢中、一路正常來的。

根本沒有任何偽造的可能。

但世家不信，也不能信。

必須認定顧道就是騙人的，他必須是聲名狼藉的‘窩里橫’。

等他死在蜀中，沒人證明是真是假。

而且看起來的確不可能。

顧道帶著二百人離開京城，一路收了兩千叫花子。

這才多長時間？

就能奇襲瀘州，硬剛張闊兩萬南越精銳？

整個京城沒人相信，認定了是有人偽造，故意給顧道洗白。

其中最大的嫌疑就是陛下。

李纖云特意找到駱馳，問他這件事的真假。

駱馳輕蔑一笑。

“我也是打過仗的，這種事絕無可能。不說別的，就是從攀州到瀘州，要想偷襲怎么過去？”

“蜀中的山路高絕，飛鳥難越。那顧道是飛過去的么？一開始就是個謊言?！?/p>

駱馳言之鑿鑿的說道。

李纖云放心了，心說這下看看他們怎么收場，看錦瑟還怎么得意？

在世家的宣傳下，顧道不但是‘窩里橫’還是個大騙子。

連善戰(zhàn)的遼東少帥駱馳，都親口證明不可能。

皇宮之內(nèi)。

皇帝手中拿著顧道的奏折，還有都水監(jiān)的從江南發(fā)來的報告。

確信張闊戰(zhàn)死，顧道特意釋放二十個俘虜，讓他們送張闊尸體回江南。

江南張家對這份善意非常感激。

“戰(zhàn)勝張闊兩萬精銳，恐怕也是慘勝，希望他能早日回來。”

皇帝心中內(nèi)疚一閃而過。但馬上顧不上了，他要解決蜀中的事情。

經(jīng)過糾結，他還是選擇安撫司馬無兌。派一個人去蜀中談判。

這人必須信得過，而且地位高。沒有比袁琮更合適的了。。

“袁師，您這么大歲數(shù)，本不該麻煩您?？墒欠悄豢砂?。”皇帝對袁琮說道。

袁琮捋了捋胡子。

“無妨，正好我要去問問他，為何如此對待我的徒孫?！痹芡纯斓拇饝?。

“請問陛下的底線是什么？”

皇帝臉上閃過一絲痛苦。

“封侯，賜鐵卷世鎮(zhèn)蜀中，公主的事情可以商量。讓他放棄對世家的支持?！?/p>

皇帝說道。

袁琮神色暗淡，皇帝沒有提到顧道，顯然已經(jīng)放棄了。認為顧道必死。

攀州。

秋睿留下兩萬瀘州兵守城，帶著剩下的八萬人，和城中大部分糧草離開。

瀘州兵實際上是被拋棄了。

因為逃兵問題嚴重，秋睿怕行軍途中影響軍心。

他前腳剛走，后腳瀘州兵就全逃了。

攀州知府也帶著家人也跑了。再不跑，難道等霍仲回來殺滿門么？

攀州成了空城。

司馬無兌派秘使追秋睿，想讓秋睿他回來。

他要‘養(yǎng)敵自重’，必須營造南越在蜀中很強勢的樣子。

秋睿冷笑一聲。

“滾蛋吧，當我是傻子么？司馬無這邊吊著我，讓顧道在后面斷我的糧道？

我要是再相信他的，我就是個棒槌。呸……”

秋睿氣憤之下噴了密使一臉老痰。

密使只能如實回報司馬無兌。

“該死的顧道，壞老夫的好事，則呢么就這么能折騰？”司馬無兌氣的牙根癢癢。

“秋睿妄稱江南名將，竟然連一個顧道都對付不了。廢物……”

這時候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人，靜靜地來到他的身邊。

此人名叫呂勞，乃是京城世家新派來的聯(lián)絡人。

也是給司馬無兌的謀士。

“鎮(zhèn)守大人何必生氣，沒了秋睿還有霍仲。讓他收復攀州，進攻瀘州?！?/p>

司馬無兌眼前一亮，好一招驅(qū)虎吞狼。

如此顧道就前有秋睿，后有霍仲，腹背受敵。

“可是，如此會給朝廷落下口實啊?！彼抉R無兌有些擔心。

他是跟皇帝意見相左，可不是要造反。

一旦北上造反的名義，手下的兵就會離心。

不到萬不得已，決不能走哪一步。

“什么口實？蠻獠桀驁不馴，不聽指揮有什么辦法？”呂勞微笑著說道。

爐窯關。

馬榮從瀘州帶來幾千兩馬車，浩浩蕩蕩的把所有糧食拉走。

“駙馬爺，秋睿已經(jīng)拋棄攀州城，距離我們只有三日，接下來我們回瀘州么？”

韓悅問道。

“不，固守瀘州沒有意義，我們?nèi)ゴ蜾??！鳖櫟览潇o的說道。

“潼州城？”韓悅很是震驚?！榜€馬爺，秋睿八萬大軍可就在我們身后?！?/p>

顧道不回答他的問題，而是笑著說道：

“我們搶了人家這么多糧食，怎么能不送點禮物，把俘虜?shù)乃心显绞勘?，都還給秋睿?！?/p>

韓悅更加聽不懂了。

“為什么駙馬爺，這可是我們拼死拼活抓來的，就這么送還給他？你這是資敵啊。

他們拿起武器，掉頭就會來殺我們！”

韓悅真有點急了。

“打仗其實就是一個算術題，有的時候不是人越多越好。我問你，秋?，F(xiàn)在最怕什么？”

顧道笑著說道。

三天之后，秋睿到達爐窯關。

城門樓子是塌的，糧倉是空的。

但是也沒白來。

顧道殺張闊、敗秋落，破爐窯關，俘虜?shù)娜f五千名南越士兵，全都在這里。

“顧道，我要殺了你……”秋?？粗@三萬五千人，不但沒有高興，反而憤怒的咆哮。

梅子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，這是無解的陽謀……

顧道，你太缺德了。

三萬五千個壯漢，在當俘虜期間。

被顧道一天一頓小米粥養(yǎng)的，站都站不穩(wěn)。

現(xiàn)在更是被扔在爐窯關三天，周圍的草皮都啃光了。

此時全都餓了兩眼冒綠光，奄奄一息。

看到秋睿那一刻，他們充滿了求生的欲望。

半死不活地爬到秋睿的腳下，有氣無力地叫喚著：

“大都督，我餓……”

秋睿心中一痛，這都是跟著他南征北戰(zhàn)的老兵啊，現(xiàn)在竟然……

如若不管，他無顏面對江東父老。

要是管了，會讓本就不多的糧草雪上加霜。

“顧道，我必殺你……”秋?；⒛亢瑴I，一聲怒吼。

“來人，煮粥……”

梅子蘇一聽，大驚。

“大都督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卻被秋睿一個兇狠的眼神，嚇得把話吞了回去。

“他們可以被刀劍殺死，但是決不能餓死?！鼻镱４舐暫鸬?。

梅子蘇趕緊改口。

“大都督，現(xiàn)在老百姓手里都有糧食，派兵劫掠吧?！?/p>

秋睿知道這是借口。

他手下這十多萬人，有一半是四州本土兵。

一旦派出去，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。這正是梅子蘇的真正目的。

這些人走了，正好多出四五萬人的糧食。

“這是飲鴆止渴……”秋睿恨聲說道。

這四州兵一旦散去，他秋睿在四州，就再也沒有威望。

“大都督，先活命吧?！泵纷犹K感嘆著說道。

秋睿只能暫時駐守爐窯關，一面把四州兵派出去劫掠。

一方面讓這三萬五千人慢慢恢復體力。

餓極了的人，不能一下吃飽，否則會撐死。

至少要三五日恢復。

就在這時，一個潼州的信使急匆匆送來一封求援信。

信上只有一句話：顧道強攻潼州城，請大都督速速派出援軍。

援軍？

秋睿心中發(fā)苦，我都餓的快走不動道了，還援什么？

送上去讓顧道收人頭么？

“顧道是上天派來對付我的么？”秋睿心中有一股意難平。

自己帶二十萬軍隊出來，號稱五十萬。

如今落得這個樣子，全都拜顧道所賜。

梅子蘇也感嘆，顧道太聰明了，他知道困獸猶斗的道理。

這個時候不肯跟大都督對戰(zhàn)，就是怕大都督憋著最后一口氣，拼死絕殺。

他把潼州堵死，就是要把秋大都督餓瘦、拖得走不動、沒有反擊的能力之后。

再來一擊必殺。

此時一個念頭，在梅子蘇心中揮之不去，顧道將來必成大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