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利義滿親自督戰(zhàn),命軍士從四個方面全面攻城,并挑選了南城門作為主攻方向。
戰(zhàn)端一開,足利義滿就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。
神機炮、火銃、大弓聯(lián)合之下,讓城墻上的南朝軍無法冒頭,可一旦有軍士靠近城墻,準(zhǔn)備攀爬,南朝軍就開始冒了出來,丟下一枚枚火器……
攻城部隊損失慘重。
不管怎么壓制,如何射殺,城墻之上死了多少人,對方依舊會有人填補上來。
這般源源不絕的兵力,讓足利義滿看得頭皮發(fā)麻。
咬牙堅持!
鏖戰(zhàn)一個時辰之后,南朝軍明顯有些疲弱,攻城正緊。
突兀地,一個人瘋狂地喊叫著,扯開引線,腰纏火藥彈站在了城墻垛口上,一支支箭射入其體內(nèi),但身體還是跌下城墻。
火藥彈炸開,北朝軍損傷二十余人。
轉(zhuǎn)眼之間,城墻之上冒出了不少人,不是跳出城墻,便是翻出垛口,甚至可以看出,有人將他們推下城去……
“是人草!”
澀川滿賴對足利義滿道。
人草,下民,小人,都是百姓的意思。
足利義滿也看出來了,南朝軍選擇將百姓推了出來,讓百姓帶著可以殺人的火器,以命換命,說明南朝軍已經(jīng)損失慘重,兵力難以為繼!
只要一口氣,再一口氣,就能破城!
“分散攻城,莫要聚集,火銃、大弓封住城墻!”
足利義滿調(diào)整了對策。
如此一來,南朝無論如何瘋狂,如何投擲手榴彈,效果都微乎其微,根本無法大量殺傷北朝軍。
戰(zhàn)斗持續(xù)到天亮,北朝軍終于搶占了一截城墻,隨后北朝軍洶涌,不斷擴大戰(zhàn)果,并殺下馬墻,打開了沉重的城門。
太宰府,再一次淪陷。
足利義滿揮刀,軍隊不斷涌入城內(nèi)。
可即便城門、城墻失守,南朝軍依舊沒有放棄抵抗,當(dāng)北朝軍進入街巷之中時,南朝軍從房屋中狂奔而出,拉開了引線……
這一幕幕瘋狂,讓北朝軍毛骨悚然。
細(xì)川賴之、澀川滿賴等人也汗毛直立,南朝軍在這最后一戰(zhàn)中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戰(zhàn)斗精神,實在令人匪夷!
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后,細(xì)川賴之、澀川滿賴等人終于殺入宮城,看到了盤坐念經(jīng)的良成親王、菊池武政、名和顯興、楠木正儀等人。
搜身確定安全之后,足利義滿來了。
足利義滿雖然對此戰(zhàn)的損失之大極是不滿,可畢竟勝利了,太宰府重回北朝,看著良成親王等人,言道:“良成,南朝已經(jīng)沒有希望了。我可以放你走,你去告訴后龜山,交出三神器,結(jié)束分裂,唯我獨尊,如何?”
良成親王平靜地看著足利義滿,絲毫不見被俘虜?shù)慕^望:“足利義滿,你不應(yīng)該贏得這一場戰(zhàn)爭,你贏了,日本國就徹底完了,大和民族可能都會淪為奴隸?!?/p>
足利義滿慈和地笑了笑:“這話,我怎么聽不明白?”
良成親王坐在地上,指了指面前的兩顆石子,沉聲道:“南朝、北朝,便是日本國的兩顆石頭,雖是對峙,可終究彼此都存在。可若是有朝一日——”
說著話,良成親王伸手拿起一枚石子握在手中,看向足利義滿:“北朝消滅了南朝,實現(xiàn)了一統(tǒng)。那日本國便只剩下一枚石子,這枚石子,是你!”
足利義滿低頭審視著:“一枚石子,一個號令,一個聲音,一個完整的國家,難道這不是好事嗎?紛亂持續(xù)太久了,分裂也太久了,是時候一統(tǒng),少死一些人了?!?/p>
良成親王一雙眸子明亮,盯著足利義滿:“你一統(tǒng)了日本,那你就代表整個日本,若是你死了,室町幕府被滅了,花之御所被毀了,那是不是也意味著——日本國滅了?”
“留著南朝,就等同于日本有兩個國家,兩個號令,兩個聲音,兩個國家,即便是室町幕府不存在了,我們太宰府還能扛起大旗,至少大和民族不會滅亡,更不會淪為奴隸?!?/p>
“不要忘記了,你真正面臨的敵人,就在西面。顧正臣可沒死,大明已經(jīng)找上了你。在這個時候,你必須放南朝一條生路,至少,讓南朝的火焰燃燒著,不能滅了!”
足利義滿看著良成親王將另一枚石子放在了地上,地面之上兩顆石頭相對。
上前一步。
足利義滿一腳踢開了一枚石頭,對良成道:“良成啊,我應(yīng)該感謝你們。是你們讓我有了戰(zhàn)勝大明的信心,也是你們讓我看到了保住日本國的希望。從現(xiàn)在開始,我不再懼怕大明!”
“不管是顧正臣親至,還是其他人率大明水師而來,我一定會將他們打敗,甚至有朝一日,會反攻到大明去!除了良成,其他人,全都送去礦上吧。”
不需要再說什么,南朝的主力盡數(shù)折損在了太宰府。
于是,室町幕府的大軍橫掃九州,并在十月十日,圍困紀(jì)伊。
南朝皇帝后龜山天皇面對神官勸說,不得不交出草薙劍、八尺瓊勾玉、八咫鏡三神器。
至此,足利義滿完成了南北朝一統(tǒng)。
坐在花之御所,足利義滿回顧著過往,爽朗的笑聲在院落里傳蕩……
紀(jì)伊外海。
黃時雪抬了抬手,任東洋將抓來的舌頭割了喉,丟到了大海里。
李存遠(yuǎn)對沉思的黃時雪道:“南朝能在那種情況之下殺傷北朝一萬三千余人,已經(jīng)算是了不得了。若不是足利義滿親至太宰府,說不得澀川滿賴等人都扛不住這個戰(zhàn)損……”
黃時雪起身,抬頭看著旗桿上飄揚的骷髏旗,輕聲道:“西風(fēng)起了,我們該回去了?!?/p>
李存遠(yuǎn)贊同。
日本一統(tǒng),室町幕府的實力大增,這對東征并不是一件好事,但這是顧正臣需要的結(jié)果。
既然如此,那就回去問問他到底是如何盤算的。
十月多,入冬了。
這個時候,大軍也該班師回朝了吧?
“航向呢?”
李存遠(yuǎn)詢問。
黃時雪看向西面,眼神中帶著期待:“金陵,回去看看咱們兒子,順便給顧正臣帶點禮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