制蓬峨很佩服安南的膽量,但也懷疑安南的腦子是不是正常。
連占城都打不過,你們還去招惹大明,這是想干嘛?
現(xiàn)在好了,顧正臣來了,還帶來了無數(shù)水師主力,看這架勢,分明是想要大打出手。
只是,這家伙也夠傲氣的,要秘商南洋大業(yè),不來王都拜見自己,竟將地址選在了南北港,讓自己去拜見他。
牧婆摩敏銳感覺到了這一點的不妥,言道:“大王,大明國公畢竟只是國公,而非藩王。故此,他應(yīng)來這王都。何況南北港實為大明所控制,大王進(jìn)入其中,臣擔(dān)憂——”
李承義瞇了下眼睛,側(cè)身看向牧婆摩:“擔(dān)憂什么,鎮(zhèn)國公還能對大王不利嗎?這份擔(dān)憂多余?!?/p>
牧婆摩面一紅,剛想爭辯,卻被制蓬峨打斷:“李師所言極是,鎮(zhèn)國公不可能傷我?!?/p>
“大王。”
牧婆摩有些著急。
制蓬峨淡然一笑:“急什么,就占城這點本事,以大明的兵力,以南北港距離王都的距離,大明想要占城,不過是頃刻拿下,何必費心思來一場鴻門宴?李承義,明晚陪我走一趟?!?/p>
李承義行禮:“臣遵命?!?/p>
牧婆摩知道制蓬峨說的有道理,可作為一國之主,也不能信任大明到不加防備的地步。
離開王宮,李承義對牧婆摩拱了拱手:“為保萬無一失,當(dāng)告知羅皚將軍,讓他請命領(lǐng)兵三千,以演訓(xùn)的名義駐扎于南北港以西?!?/p>
牧婆摩肅然點頭:“如此安心些?!?/p>
李承義轉(zhuǎn)過身,嘴角動了動。
安心?
也只是圖個安心罷了,倘若當(dāng)真大明想要對制蓬峨下手,就南北港里的水師,可以將這王都打開一百回了,三千人能頂什么用……
制蓬峨是個自信的人,對局勢也有著強有力的把控,清楚大明是什么脾氣什么秉性,顧正臣斷不可能做出囚禁或殺害自己的事,所以便只帶了李承義,夜至南北港。
顧正臣率朱棡、朱橚、趙海樓等人在碼頭迎接了制蓬峨,并邀請制蓬峨登上寶船旗艦。
這是制蓬峨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寶船,龐大的身軀里蘊含著無法名狀的強大與力量,如同酣睡之中的猛獸,一旦醒來,咆哮之下,無不賓服!
登上寶船,看著寬闊的甲板,粗大的煙囪,高大的旗桿,還有最上面飄動的紅旗,制蓬峨忍不住問道:“那面旗幟,很新鮮,不曾見過。”
顧正臣回道:“那是大明旗,我們的信仰?!?/p>
制蓬峨有些詫異:“信仰?”
顧正臣微微點頭:“沒錯。國王,里面請?!?/p>
制蓬峨邁步走了進(jìn)去,顧正臣與李承義對視了一眼,微微點頭。
至舵樓四層之后,制蓬峨聞到了酒香,里面已擺了一桌飯菜。
落座。
制蓬峨看了看酒菜,想起什么,感嘆道:“聽聞鎮(zhèn)國公曾率水師船隊遠(yuǎn)赴重洋,歷經(jīng)千難萬險,拿到了極是高產(chǎn)的農(nóng)作之物,名為土豆、番薯。這里,可有這些新鮮之物?”
顧正臣指了指制蓬峨身前的一小碟子:“花生,從極遙遠(yuǎn)的地方拿來的,你運氣不錯,說實話,整個大明都沒多少人有這個口福,這也是種子,被我搶出來的,沒辦法,我嘴饞?!?/p>
“當(dāng)然,土豆、番薯就別想了,一時半會不逢時節(jié),我也沒地方弄來。嘗一嘗吧,這花生最是適合下酒。”
制蓬峨看著紅皮花生,似乎在油里煎過,上面灑了些細(xì)小的鹽粒子,拿起筷子,夾了幾下才夾起一個,放入口中品嘗了下,眉頭微動:“這味道不錯!”
顧正臣笑了起來,剛想說什么,就看到朱棡、朱橚已經(jīng)動筷子了,咳了聲,言道:“國王在這里呢,注意點形象?!?/p>
朱棡頭都沒抬:“身份差不多,有啥可注意的,先生,你們談你們的,我們吃我們的。沐春,你竟然敢下手抓……”
制蓬峨看著熱鬧起來的酒桌,不解地看向顧正臣。
顧正臣索性將椅子移至制蓬峨身邊,挨著坐了下來:“之前沒給國王介紹,那,被抓住的是沐春,我的大弟子,一個侯爺?shù)膬鹤?,抓他的是晉王,三皇子,那個安安靜靜,擺弄花生粒,卻被打散的家伙,是五皇子……”
“皇,皇子?”
制蓬峨臉色有些凝重。
怪不得顧正臣讓自己來南北港,這他娘的大明皇帝直接派來了兩個兒子,這可是親王啊,親王比外王身份自然要高一點。
等等,方才這皇子喊顧正臣什么?
先生?
制蓬峨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正臣: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?”
顧正臣呵呵笑了笑:“讀過幾年書,權(quán)當(dāng)是個先生,帶帶皇子課業(yè),這不重要,重要的是今日咱們要商量的事,不必理睬他們,放心,沒人會搶了你的花生米?!?/p>
制蓬峨將花生米的盤子放近了一些:“鎮(zhèn)國公,請講?!?/p>
不敢端著國王的架子了,這家伙連皇子都聽他的,自己還是放低點身段為上。
顧正臣一只手放在椅子背上,側(cè)著身對制蓬峨道:“安南進(jìn)犯大明廣西、射殺大明使臣的事,想必國王也聽聞了?!?/p>
制蓬峨點頭。
說起來大明使臣被射殺這事,顧正也是剛收到消息不久,這主要是廣西、廣東挨著,雖然有重山遮擋,可有些地方還是能翻過來,將消息傳到了廣東,商人又傳到了南洋。
這消息的流傳速度,快的令人匪夷。
顧正臣甚至都在懷疑,是不是有人專門散播了這消息,讓大明更好占據(jù)輿論場。
這手法多少有點外宣學(xué)院的影子,若當(dāng)真是這群人出手了,那估計就是老朱的安排。再聯(lián)想到是老朱安排使臣去安南的,出了這檔子事,多少也算是順?biāo)炝死现斓男乃肌?/p>
只是這種死一個人換一場戰(zhàn)爭的行為,顧正臣是不會做的,要死,那也應(yīng)該死安南人,不能是大明人。
但老朱這位帝王布局,通常考慮這些,他是目的論者,為達(dá)目的,不計手段。
顧正臣攤開了,言道:“對于安南王室的種種惡行,大明不能置之不理。所以,明年夏日之前,交趾當(dāng)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