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里不太明白,自己這個主人為什么一直想要買貴族或貴族血統(tǒng)的奴隸,而不是買更強壯,更有戰(zhàn)力的奴隸。
買奴隸不就是為了干活,貴族或有貴族血統(tǒng)的人,通常做不了什么事,手腳笨拙得很。
梅里的想法只適合一般的商人或買家,黃時雪來這里一趟,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貿易,也不是買奴隸,而是為了打探消息,尋常奴隸能知道什么高層的事,估計除了國王的名字之外,連三個貴族的名字都說不出來,更不要說知道貴族圈的那點破事了……
全面了解西方諸國的國情、內部狀況,甚至是疆域、軍隊數(shù)量,過去打了什么戰(zhàn)爭,現(xiàn)在打著什么戰(zhàn)爭,未來想不想戰(zhàn)爭,這些都是貴族決定的。
顧正臣也說了,西方要開啟大航海,那也必須和大明一樣,需要資金支撐,而可以提供資金的,那就是貴族。
現(xiàn)在西方貴族怎么想的,想干嘛,這一點必須了解清楚。
只不過貴族的數(shù)量實在太少了,畢竟貴族嘛,要么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生活在自己的地盤上,要么被人干掉,哪怕是臣服跪下,那也不會淪為奴隸,除非戰(zhàn)亂毀了一切,他失去了貴族的身份,也失去了貴族的根基。
對于相對混亂的西方而言,確實有這樣的貴族,可這需要運氣……
里卡多的運氣不錯,自從幾年前從君士坦丁堡運出了一批貨物,被教會的人以大價錢買走之后便徹底發(fā)了家,成為了揚名在外的商人。
這一次出海,里卡多本想再去一趟君士坦丁堡,半途之中聽聞亞歷山大港竟有遙遠的東方的貨物,這才急匆匆趕來,不成想,這一批貨物都被商人給吃掉了,費了許多力氣,也只拿到了五匹絲綢。
如此少量的貨物自然不能讓里卡多滿意,后來打探到東方商人竟想買一些貴族奴隸,而且愿意以絲綢來換。
在這種情況下,里卡多便安排人返回了佛羅倫薩、威尼斯,到處打探,并最終從總督手中購置下來五個被抓的外地貴族。
至于將貴族換錢這合不合規(guī)矩并不重要,自由時代嘛,大家推崇的是金錢,奴隸可以換錢,那就弄來奴隸,貴族可以換錢,那也不是不能出賣,反正被抓的是外地貴族,人家打探消息找上門的時候,可以說放出去了,至于人走了去了哪里,那誰清楚,反正沒關在這里……
里卡多催促著,終于抵達了約好的交易之地,見到了神秘的東方商人,頓覺驚為天人,恭恭敬敬地行禮:“尊敬的東方塞力斯商人,我們愿以真誠、友善,來促成這一筆買賣?!?/p>
黃時雪聽過翻譯后,平和地回道:“你能找上來,應該知道我喜歡貴族奴隸,不論男女,可你也應該聽說了,我不喜歡被欺騙,事實上,每一個欺騙我的商人、投機者,最終都沒有回到他的故鄉(xiāng)?!?/p>
里卡多不懷疑黃時雪的話,畢竟他身后的四個男人威武雄壯,怎么看都不好招惹。
想想也是,塞力斯遠在萬里之外,他們竟能安然無恙地走來,說明他們是有本事的,也是有保全自我的底氣。
里卡多恭恭敬敬地回道:“盡管驗貨,若是你們不滿意,我們馬上離開?!?/p>
黃時雪點了點頭。
里卡多看了一眼身后的塞繆爾,塞繆爾走了出去,沒多久,便帶了五個人帶到了房中,一根繩子捆住了所有人的手,每個人都戴著黑色頭套。
塞繆爾站在幾人身后,抬手將一個個頭套摘了下來。
黃時雪安靜地看著,大胡子,絡腮胡,棕胡子,短胡子,嗯,這個沒胡子,是個女人。
里卡多介紹道:“這位大胡子與絡腮胡的男人,是米蘭貴族,這個棕胡子男人,是波斯尼亞貴族,這位短胡子,是法蘭西貴族。這四位,都是來歷可證明的貴族。至于這位女子,她自稱是英格蘭伯爵,不過我們沒辦法證明,若是你要其他貴族奴隸,她可以作為添頭?!?/p>
添頭,那就是免費贈送。
黃時雪輕輕笑了笑,看向這些貴族奴隸。
他們如何淪為奴隸的,這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他們現(xiàn)在沒了人身自由,成了一種商品。
人口買賣,在大明那是死罪。
可在這里,實在是太正常不過。
黃時雪指了指四個貴族男人:“是貴族,總該認識字吧,給他們鵝毛筆與紙,寫出自己所在國家的國王,貴族名字,并寫一段自我介紹的話。告訴他們,若是寫出來的結果與我所知的結果不符,欺騙了我,我會買下他們,并殺死他們?!?/p>
溫柔的話,卻帶著冷冷的殺意。
梅里翻譯過去,并拿出了筆紙。
大胡子的貴族明顯不會寫字,拿起鵝毛筆猶豫再三,跪下來求饒,很快,絡腮胡,短胡子也跪了下來。
黃時雪冷冷地看向里卡多:“這就是你說的真誠?”
里卡多錯愕不已。
這可是自己花了大價錢,從總督那里買來的犯罪的貴族,怎么到了這里,反而竟不是貴族了?
上當了!
娘的,當官的沒幾個好人啊,日后還要打交道呢,你這就騙我,合適嘛。
好在棕胡子的男人接過了紙筆,寫下許多字,梅里將紙張遞給黃時雪,黃時雪看了看,雖然不認識這上面扭曲的字母是什么,但確實是文字,而且還相當連貫,書寫嫻熟,即便不是貴族,也是個有學問的人。
黃時雪站起身來:“看來,這次我只能買走一個人,十匹絲綢,不商議?!?/p>
里卡多擦了擦額頭,直接答應:“好。”
“那這個女人?”
“送,送了。”
里卡多雖然不甘心,可自己總歸是貨不對,理虧了,加上十匹絲綢的價也不算低了,權當這樣吧。
交易結束。
里卡多帶人走了,黃時雪看向畏怕自己,不敢說話的女子,輕盈一笑,道:“你自稱是英格蘭的伯爵,這可不太明智。這里的人誰不知道英格蘭雖然羸弱,可畢竟有海峽擋著,輕易無災無難。”
“倘若當真是伯爵,應該留在英格蘭才是,而不是如此狼狽地出現(xiàn)在這里。說吧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子怯生生地看著黃時雪,并緊修長的雙腿,低下頭,薄薄的唇動了下:“伊麗莎白·格羅夫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