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的?
朱元璋有些驚訝,走上前接過木匣仔細查看,里面空空如也,什么東西也沒有。
將目光投向大龍柜,朱元璋冷著臉,吩咐道:“命人將里面的木匣全部打開,東西擺出來!”
內(nèi)侍劉光領(lǐng)命。
朱元璋分明記得,在十幾年前便將凈罪司的名冊存放在了這木匣之中,洪武八年武英殿建成之后,搬動大龍柜時,自己還打開來看過,確定那份名冊就在這木匣之中。
這一晃八九年過去了,自己再沒打開過這個木匣,如今里面竟沒了那一份名冊!
難不成放錯了木匣?
朱元璋承認自己也有過粗心大意的時候,記性不太好的時候,可有一點可以確定,這些年來,自己壓根沒翻看過那份名冊,因為完全沒必要,政務(wù)那么繁忙,還需要抽空枝繁葉茂,哪里有空暇去管消失的凈罪司……
可當大龍柜里的所有木匣被打開,一本本冊子鋪在了武英殿的地板上之后,朱元璋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。
沒有!
凈罪司的名冊,消失了!
朱元璋盯著劉光等內(nèi)侍,召來錦衣衛(wèi)指揮使沈勉、指揮同知莊貢舉,抬手指了指內(nèi)侍:“平日里誰負責打理大龍柜,誰有機會接觸大龍柜,不管在不在場,統(tǒng)統(tǒng)都給朕抓起來開,一個個審清楚了,朕要知道,消失的名冊被誰拿走了!”
沈勉并不清楚什么名冊不見了,剛問了一句,便被朱元璋怒斥:“誰拿走的,誰清楚,不擇手段,追查出名冊!”
沈勉領(lǐng)命,錦衣衛(wèi)進入武英殿,抓走了一群內(nèi)侍。
朱元璋眼神中透著冰冷的殺機。
詭異消失的名單,江浦的懸案,似乎都在證明著一點,那就是顧正臣是對的,有人在網(wǎng)羅凈罪司的老人,并為其效力!而這個人,很可能可以自由出入武英殿,或是說,他的手,可以伸入到武英殿之內(nèi)!
這個范圍,那可就有些大了。
內(nèi)侍可以進出武英殿,皇后身邊的一些宮女也可以進出,有時候命官員在武英殿等候時,那官員也可以先來武英殿站著,還有內(nèi)閣整理文書的官員,他們需要進行文書分類,呈送,分派,也會來這里。
一些行人司的行人,需要領(lǐng)取旨意時,也會到武英殿來,包括皇子、皇女,那也是可以來武英殿的……
當然,絕大部分時候,其他人來武英殿的時候,朱元璋也在武英殿,甚至很多時候,是朱元璋在武英殿召見官員前來議事。
這個大龍柜,擺在了偏殿。
偏殿,官員通常是不會走進去的,畢竟都在眼皮子底下。
那會是誰進入了偏殿,拿走了名冊?
錦衣衛(wèi)的審訊結(jié)果很快出來,內(nèi)侍打死了三個,依舊沒人說出名冊的下落,甚至都沒人知道木匣里面有名冊這回事,特別關(guān)照了下可以進入偏殿的人,那也沒查出來任何線索。
朱元璋沒想到就在自己的身邊,出現(xiàn)了如此大的紕漏,而所有人竟是一無所知!
那么多眼睛,如此皇宮重地,竟還出現(xiàn)了賊?
這若是有人心懷不軌,往里面塞點易燃易爆物,那自己的命還在嗎?
當然,這也只是假設(shè),畢竟隨著火器威力的提升,相應(yīng)的宮禁檢查自然也增加了一些布置,比如宮禁檢查布置了吸鐵石,不允許任何人攜帶鐵器入宮。
無論是火銃,還是火藥彈,這些玩意可都離不開鐵,就這一項檢查,便足以將火器排除在宮門外。
可問題是,名冊不見了!
朱元璋雖然記得凈罪司部分人的名字,可無論如何也記不住凈罪司所有人的名字,畢竟整個凈罪司有二百人之多,誰沒事會記那些名字,雖說有些名字好記,像是什么張三老四的,關(guān)鍵是,這名字太大眾化了,不知道他們的籍貫,你也找不到人啊,籍貫才是名冊里最重要的東西……
沉思良久,朱元璋召來莊貢舉:“你親自去一趟定遠,對李善長說,朕要一份開國前某個司二百人的名冊,若他說沒有名冊,那就讓他寫一份出來,越快越好!”
莊貢舉領(lǐng)命離開。
朱元璋凝眸沉思。
這份名冊是哪一年丟失的,被誰拿走的,又利用到了哪一步,這些都一無所知。
若是時間很長的話,那足夠暗中的人運作形成一股力量,甚至是改頭換面,消除諸多痕跡,即便是找到名冊之后,怕也是發(fā)揮不了多少作用!
看來,在江浦,不,是在金陵這里,依舊隱藏著一雙眼,在看著自己!
“敢將手伸到朕這里來,倒是好膽子!”
朱元璋雖然“我在明,敵在暗”的處境,可也不至于因此生出畏怕,腥風(fēng)血雨中成長的帝王,自然不在乎這點魑魅魍魎的手段,安排好這事之后,便開始處理奏折。
東宮。
曾經(jīng)的小馬駒已經(jīng)成了高頭大馬,見朱雄英走了過來,腦袋便伸了過去,不斷在朱雄英胸前蹭,朱雄英撫摸著馬頭,笑道:“斬虜,今日父親考校我騎射,你可要配合好了?!?/p>
名為斬虜?shù)鸟R匹甩動尾巴,發(fā)出嘶鳴,如同在回應(yīng)。
朱雄英側(cè)頭看了一眼亭子處的父親與母親等人,拉過韁繩,踩著馬鐙輕松上馬,催馬圍著校場跑了起來,摘下弓,拔出兩支箭,一支箭咬在口中,另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,隨著戰(zhàn)馬開始轉(zhuǎn)彎,朱雄英的身體向外傾斜,在遠處已看不到了朱雄英的身影。
這就是馬背藏人的本事。
常氏有些擔憂,緊張地看著。
朱標嘴角帶著輕松的笑意,平靜地說:“放心吧,這孩子騎馬不是一年兩年了,這點本事若是沒有,那這些年的辛勞也就白費了。”
常氏暼了一眼朱標,依舊忍不住擔憂:“騎馬終究太過危險,他是皇長孫,沒必要如此辛勞,更沒必要以身犯險?!?/p>
朱標反駁了常氏:“擁有強壯的體魄,這是最基礎(chǔ)的事了,若沒個好體魄,日后哪能扛得住政務(wù)如山?鄭國公上午來找你說話了,談了什么?”
常氏看著朱雄英出現(xiàn)在馬背之上,一箭射出,箭中靶心,歡喜地稱贊一番,然后對朱標說:“還能什么,說因為鎮(zhèn)國公煎迫,一些官員不堪其擾,叛了國,逃到了北元,人雖被魏國公抓了回來,可鎮(zhèn)國公手段殘暴,也該治罪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