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 黑板、粉筆是自己的功勞？
朱標有些錯愕，連忙糾正，可在宋濂、李希顏等人眼里，不過是謙虛之詞。
宋濂是個急性子，興許也是年紀大了，不想浪費時日，催促顧正臣早點拿來黑板與粉筆試用，顧正臣自是答應(yīng)。
李希顏感嘆不已：“若當(dāng)真如顧先生所言，那大明文教盛世不遠！”
宋濂看向顧正臣，贊賞其心思奇巧。
朱標不明白顧正臣為何將黑板、粉筆的功勞歸于自己，但也沒有在這里追問，而是引導(dǎo)眾人繼續(xù)談?wù)撆d學(xué)之道。
顧正臣聽得有些犯困，這些人談?wù)撈鹗虑閬?，總是搬運典故，沒點知識儲備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啥，說著說著，竟又說到了朱熹這個老頭子身上，崇拜者居多，但顧正臣總感覺有人在咬后槽牙，看了半天也沒發(fā)現(xiàn)是誰。
一場論說持續(xù)了近兩個時辰，直至顧正臣凍得搶了朱標的火盆，被宦官哀求了幾次也不讓之后，朱標才發(fā)現(xiàn)天色已晚，安排宦官送眾人離去，唯獨留下了顧正臣。
朱標帶著顧正臣進入書房，溫暖的氣息頓時撲了過來。
顯然，這書房里安裝了暖爐。
朱標坐了下來，看向不請自坐、十分隨意的顧正臣問出了心中疑惑：“黑板、粉筆是你的功勞，緣何說成是孤的功勞？”
顧正臣接過宦官送來的暖身茶，雙手捧著：“殿下，黑板、粉筆出世之后，定會在短時間內(nèi)風(fēng)靡各地，上至國子學(xué)，下至民間私塾，都少不了此物。若說是臣的功勞，誰會議論一句兩句？可若是說這是太子的功勞，那天下讀書種子、士人、潛于鄉(xiāng)野的文人，都將敬佩與感念太子為文教興盛所作貢獻……”
朱標聽明白過來，顧正臣是想借文教利器，來幫助大明王朝招攬不愿侍奉新朝、不愿出仕的文人，是想幫助朝廷收攬?zhí)煜伦x書人的人心。
別小看這不起眼的黑板與粉筆，其出現(xiàn)對文教的意義，或僅次于造紙術(shù)、雕版印刷術(shù)！
“可這終究非是孤所為……”
朱標過意不去。
顧正臣喝了一口茶，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：“殿下在書信之中多次告誡，讓我莫要忽視了教化之事，這才有了黑板、粉筆。若非殿下，又怎會有這些？說是殿下的功勞，并不為過，何況這事關(guān)朝廷文教、人才與國運，也只能由殿下?lián)恕！?/p>
“為何不是……”
朱標話說了一半止住了。
這事還真不適合交給老爹，他的脾氣和性情已經(jīng)定了，文臣對其印象基本上也就那樣了，尤其是老爹今年還殺了一些不愿意入仕的讀書人，掛他的名，估計還會引起一些人的反感。
顧正臣見朱標想明白，也不再多說。
朱標看向顧正臣，終點了點頭，轉(zhuǎn)而道：“你與平?jīng)龊畹氖鹿侣犮逵⒄f起過，開國勛貴逾越禮制，肆意胡為已非第一次。只是你也知道，他們勞苦功高，父皇也有顧慮……你放心吧，平?jīng)龊畈粫僬翌櫦业穆闊?，此事，就這樣收手吧?！?/p>
門口的宦官王勿聽聞之后，心頭猛地一驚。
聽這話的意思，似乎是太子為了保護平?jīng)龊?，在勸顧正臣收手?/p>
怎么可能，可顧正臣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七品知縣，雖然與東宮攀上了關(guān)系，可身份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費聚這種開國侯爺。
顧正臣也吃了一驚，將茶碗擱在桌上，連忙起身道：“殿下這是何意，我是受害者啊……”
朱標深深看著顧正臣，費聚是一個侯爺不假，可顧正臣可是一個令人費解的人，他懂得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，萬一費聚繼續(xù)是加害顧正臣及其家人，顧正臣絕不會罷手，到時候誰生誰死，朱標并不看好勢力強大的費聚。
“好了，明日隨孤見陛下，王勿，代孤送顧先生?！?/p>
朱標有些疲憊。
顧正臣行禮，離開東宮。
城內(nèi)還沒到宵禁的時刻，顧正臣上了馬車，在姚鎮(zhèn)的護衛(wèi)下回到了沐府別院。
顧氏還沒有休息，見顧正臣回來，下了一碗熱騰騰的面，顧正臣正有些餓，吃了兩口問：“妹妹人呢，已經(jīng)休息了嗎？”
顧氏嘆了一口氣：“她今晚去了張府，找她的金蘭小姐說話去了。娘想著興許去府衙她受了驚，便沒有阻攔?！?/p>
“金蘭小姐，那是誰？”
顧正臣很奇怪，自己妹妹竟然有了閨蜜，而自己一點都不知道。
顧氏瞪了一眼顧正臣：“張府的小姐，不是名為金蘭，是義結(jié)金蘭。”
顧正臣吃完面，拍著小腹：“妹妹畢竟是未出閣的丫頭，總這樣往別人家跑不合適吧。”
顧氏收起碗筷：“莫要多想，張府里就一個張家小姐，一個丫鬟和兩個老仆，可沒少爺。聽青青說，張家老爺是弘文館學(xué)士，一個月就回府兩三次?！?/p>
顧正臣放松下來，既然不會鬧出什么丑事來，那就隨妹妹吧，反正她身邊也有丫鬟跟著，出了不大事。
顧氏走至門口，想起什么，回頭說：“你既然回了金陵，應(yīng)該抽時間去拜訪下梁家俊，畢竟梁家對咱們不薄，莫要失了禮。”
顧正臣微微點頭：“這倒是，也好久沒見他了，改日我登門拜訪?！?/p>
回到房間，顧正臣提筆繼續(xù)寫教材。
翌日，天寒地凍。
沐府別院的后院中，已傳出了訓(xùn)練的聲音。
顧正臣練劍，沐春、沐晟也在一旁跟著，只不過沐春更喜長槍，十歲出頭的家伙，長槍舞得虎虎生威，透著一絲凌厲。
沐晟拿著木劍，在那里舞著，也是有模有樣，甚至比顧正臣的動作還多，不過是笑話了一番顧正臣，就挨了一頓打，沐晟委屈地想去告狀，又被沐春一頓洗腦原諒了顧正臣……
晨練之后，顧正臣將沐春、沐晟召至?xí)?，開始講述第一堂課：“善學(xué)者明，善思者智，善行者遠，善領(lǐng)者眾。這第一課，便教導(dǎo)你們善學(xué)、善思、善行、善領(lǐng)。這里的善，指的是擅長。為人臣將領(lǐng)，無論是馬上征戰(zhàn)還是馬下治理，皆應(yīng)善學(xué)善思，而后方可善行善領(lǐng)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