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來到四海軒的時候。
羅淇和孟姚已經(jīng)到了……
在桌子上開了三個鍋子。
我的鍋子已經(jīng)咕嘟咕嘟的開了。
她倆的鍋子里頭被她倆塞到了小蟹子,其中孟姚的塞的太滿,有一個還在往外爬,被她一筷子給撥拉了回去……
另外要了幾盤大蝦,以及一些魚丸之類亂七八糟的。
我這邊放了一個車子,車子里頭弄了些豆皮青菜之類的東東……
我進(jìn)來和她們倆打了招呼。
羅淇用筷子拌著油碟朝我比劃道:“高老板,菜單你掃一下,想吃什么自己點哈,今兒我買單,你盡管吃,姐付得起……”
孟姚眼睛一亮:“老板,咱們蒸一個帝王蟹咋樣,我真吃不了多少……”
我點頭:“那就蒸一個……”
旁邊的羅淇瞥了她一眼:“那玩意兒有那么好吃嘛,死貴死貴的,也沒見好吃到哪去?感覺沒有嗦小河蟹香呢……”
孟姚瞥了她一下:“你是吃太多了……”
說著話的功夫,羅淇已經(jīng)把袖子擼了起來,露出白皙白皙的兩截小臂,開始下手嗦蟹子……
嗦的滋滋兒響……
這東西三塊錢一個,她嗦的還真挺香……
孟姚則是用里面的豆皮夾著一塊蜆子肉,放在油碟里抿了厚厚一層芝麻醬,長開大嘴放了進(jìn)去:“呼呼呼,燙……”
我弄完油碟之后,拿了兩塊臭豆腐還有一碟糖蒜,也開始吃起來……
羅淇一邊吃著一邊看著我:\"我說高老板,那玩意兒滂臭滂臭的,你們咋愛吃那玩意兒???你說,你們吃臭豆腐的一個個的是不是有病?。縗"
我瞥了她一眼:“我看你們吃榴蓮的才有病呢,那玩意兒才真是滂臭滂臭的呢……”
羅淇眼睛一瞪:“榴蓮咋了榴蓮,榴蓮是水果之王,多鮮美的一種水果啊,沒品味……”
我道:“你咋說它也是臭的,我家貓都不吃……”
孟姚連忙道:“哎呀行啦行啦,你倆就別掐了,好酒的不進(jìn)茶坊,就吃這塊來說,個人有個人的喜好,誰也別說誰,好好吃飯得了……”
她倆拿的是花花綠綠的雞尾酒,兩人還碰了一下……
我因為要開車,所以弄了瓶飲料跟著喝。
羅淇繼續(xù)嗦著蟹子,一邊嗦著一邊跟我道:“我說老板啊,咱們總共就開了這么幾回場子,結(jié)果這出師不利啊,這幾回,都讓那個張建國給掃了,你說他是不是克咱們吶。
“今兒估計他還得來,這幾回被他涮的,我特么都有點打怵了,咱們這大張旗鼓的擺起攤子,結(jié)果,都給他做嫁衣了,這孫子這幾場,可是沒少劃拉,咱們頂多鬧個本本……”
我揮手:“不用擔(dān)心這個羅姐,這局子才開幾天吶,穩(wěn)當(dāng)穩(wěn)當(dāng),挺好。
“你不能局子剛開了沒幾天,就開始嘁哩喀喳的殺豬宰羊,各個來了都把血放干凈了,那還是啥場子了,那不成宰豬場了?
“這剛開始,放了點水子,也沒搭上什么,還小賺呢不是?
“所以你怕啥,忙啥?
“這回場子設(shè)在這邊,輻射面就大了。
“場子這個東西,講究的是個細(xì)水長流,流水不爭先,爭的是滔滔不絕。只要人不斷,財就不斷,所以,別那么忙,也別那么慌,小刀慢慢拉,挺好的……
“你真是上來一個捅死一個,捅的太狠了,也沒啥好處……
“說點不該說的,別的不說,你至少也得給那些掙辛苦錢的點掙錢的時間吧。哪有一下子把人殺死的,殺的太狠,往往不是啥好事兒。慢慢來吧,只要場子還在,那就不愁錢……”
孟姚在旁邊也道:“對對對,別看咱幾場沒開張,但是只要一開張,那就吃三年,只要咱們場子在,那,每場都有可能開大張,怕啥……”
羅淇道:“我這不是著急嘛,我都壓著陳十一不讓她往這領(lǐng)人呢,沒別的,不就是咱場子這邊,資金是真的兜不住底嘛,我琢磨著快點攢點兒底兒,讓陳十一把大貨帶進(jìn)來,那,場子就轉(zhuǎn)起來了……”
孟姚道:“要不羅姐,咱籌點錢呢?別不別的,憑咱仨個,籌它一個億還籌不到嘛?”
羅淇聞言,筷子停在半空中,然后放在油碟里抿了一下:“高老板,你看呢?”
我聞言捏著嘴巴躊躇了一會兒,最終,搖搖頭道:“還是先別搞那么大了,一點點來吧,咱們現(xiàn)在要真是殺了個上千萬上億的,羅姐,孟姐,你們倆,真兜得住這樣的底兒嘛?”
她倆聞言一愣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沒吱聲……
我一看她倆這熊樣就是兜不住……
可見,即便她倆是吳桐那邊派下來的人,但是看樣子,也是被拿來當(dāng)狗用的……
這倒不是什么貶低她倆的意思,我其實何嘗又不是一條別人拿來辦事兒用的狗。
這鷹犬吶,要有鷹犬的覺悟……
這什么錢該拿,什么人該得罪,什么人可以一磚拍死,心里頭得有個數(shù)……
就這么個城,就這么屁大的地方,哪個有數(shù)千萬上億身價的,哪個后頭沒有點絲絲連連的山頭罩著……
別說是我們仨,就算是孫悟空,拿棒子砸人砸到半路,眼看著再有一棍子腦袋開瓢了,但還是裝慫打不過,什么山精牛怪都打不過……
合著圍剿花果山的十萬天兵天將,還不如老君一頭牛好使,這不扯犢子嘛?
反正大圣一句話可以概括:
入編之前,猴子誰誰都打不過。
入編自后,猴子誰誰都打不過。
猴子悟了……
這江湖啊,不是打打殺殺……
這身上要是白的跟白骨精似的,那自然可以一幫子搞定。
但是這身上牽牽連連的,就不能弄,至少不能一棒子打死,得留口氣兒……
這口氣兒,是給別人留的,也是給自己留的。
你能打死的,只能是你可以打死的……
我近乎直白的跟羅淇和孟姚說了這個道理之后。
這兩美婦人聽了之后,都露出較為驚詫的表情……
很明顯,這兩貨的腦子可能很聰明,智商也絕對夠用。
但是她們是真的不知道,這里面,還有這么多彎彎繞。
于是吃了幾口之后,羅淇問我:“要你怎么說,那咱們這場子,那得咋整?。窟@弄起來,不得束手束腳的嘛,誰能殺,誰不能殺,咱們哪他媽知道啊?”
我道:“這就得需要你長點腦子了,陳十一這娘們一貫高冷,刻意跟咱們保持距離,無非就是怕咱們挖了她的墻角嘛,但是她在怎么高冷,你倆也得找她好好聊聊。
“這什么人能殺,什么人不能殺,你們不能把握,她肯定能把握啊。她帶的人來,我們要是殺錯了,殺狠了,那就是她的責(zé)任,她跑不了的……
“這事兒你倆不能往自己身上攬,誰的活誰干,咱們就是他媽的劊子手的角色,是屬于只管殺不管埋的。這個道理,你們倆得跟她說清楚,省的到時候扯皮,上邊交代不了,那到手吃鍋烙的,就是咱們……”
羅淇和孟姚聞言,手里的筷子都停下了,相互對望了一眼,然后一起看向我……
羅淇道:“怪不得桐姐那邊,很是堅持讓你做老板呢,原先我還有點不服氣,覺得這攤子我們倆也能支撐下來,現(xiàn)在看來,是我們倆膚淺了,我們倆真是沒想到,這里邊,還有這么深的水……”
我瞥了她們倆一眼:“你們倆就是個雛兒,慢慢練吧,碰頭碰的多了,就知道了……
“這江湖啊,是你吳桐姐姐的,但是不完全是你吳桐姐姐的。
“這江湖,是嚴(yán)老爺子的,但是也不完全是嚴(yán)老爺子的。
“取經(jīng)的路上,連孫大圣都要有無數(shù)的顧忌,下不去棒子,何況你我這樣的小蝦米?”
孟姚在旁邊,長長的嘆了一口氣:“唉,高老大,今兒跟你聊個天,感覺之前幾十年的書,真是白讀了……”
我道:“不白讀,讀書大部分的作用是正心佐志和養(yǎng)氣的,真格的本事,都是在一邊走著一邊練著練出來的。讀書是讀不出本事的,書是務(wù)虛的,本事是務(wù)實的,這是兩個概念,給你打個比較直白點的例子,元末的高才士子多了,但是當(dāng)皇帝的是連私塾都沒上過的要飯的朱元璋……
“人這輩子想要干點事兒,虛要務(wù),實也要務(wù),而且,務(wù)實甚至比務(wù)虛要重要。務(wù)實者利近,務(wù)虛者利遠(yuǎn)……”
跟這兩姐們聊了好長時間,鍋子都換了三遍……
后來這姐倆說啥要敬我一杯,然后兩杯,三杯……
一直喝到開牌的時間到了,不得不回去了,才算作罷……
又是開局的時間到了。
我和羅淇孟姚回去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張建國和方耀宗的車子竟然早就來了。
而且,不但他們的車子來了,梁子的車子也在院子里邊。
看來,二胖,剛子和老方頭他們幾個欠兒登,也來了……
我們的車子剛進(jìn)了院,陳十一的車子也開了進(jìn)來……
下來四五個我們不認(rèn)識的人……
從氣質(zhì)上就能看的出來,這各個都是有錢的主。
真的,久長的在場子里混跡,這有錢的人,你一眼就能看出來……
倒不是說他們身上有銅臭味。
而是那種與有錢渾然合成一體的那種氣質(zhì),你沒錢的人,是說什么都裝不出來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