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片死寂而緊張的氛圍中,江羽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。
恰在此時,他口袋里的手機,傳來一聲輕微的“叮咚”提示音。
江羽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,目光快速掃過屏幕上的信息。
下一刻,原本冷淡的臉上,瞬間綻放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。
江羽緩緩抬起頭,慢條斯理地反問道:
“哦?怎么……你以為,我真的不敢打你?”
此話一出,宛若一道晴天霹靂,驟然炸響在死寂的大廳之中!
“什……什么?!”
“我……我的耳朵沒聽錯吧?!”
“他……他竟然說他敢打林先生?!”
“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?他知道‘打林先生’這幾個字意味著什么嗎?!”
“瘋了!他簡直是瘋了!徹頭徹尾地瘋了!”
“見過囂張不要命的,但囂張到這種地步、這么找死的,我還是第一次見!”
“作死也不是這樣玩的?。∷@是要把天捅個窟窿,然后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嗎?!”
一時間,各種難以置信的驚呼、倒吸冷氣的聲音、以及帶著顫音的議論,如同潮水般在殘存的人群中涌起。
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極致的震驚與荒謬感。
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為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就連林梟的臉色,也在這一瞬間,變得如同見了鬼一般,慘白中透著一股死灰。
從小到大,父親林正南在他心中,一向就是神一樣的存在,是無所不能的象征。
而這些年,隨著父親的地位愈發(fā)鞏固,權(quán)勢愈發(fā)熏天,林正南在林梟眼中,更是達到了一個無法想象、近乎于“天”的高度。
林梟寧愿相信江羽敢殺自己,也絕不相信,江羽真的敢對他那偉大、尊崇、象征著無上權(quán)柄的父親動手!
這已經(jīng)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!
在極度的震驚,林梟甚至失去了理智,如同潑婦罵街:
“江羽!你個不知死活的畜生!王八蛋!你有種!你動……動我爸一下試試?!?/p>
身旁的秦虹也瞳孔驟然收縮,像是白日里撞見了索命的厲鬼。
那張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。
江羽殺了秦虎,他信了!
畢竟秦虎再勇猛,終究是肉體凡胎,怎么可能打得過江羽?
而江羽以一己之力放倒了數(shù)十個經(jīng)過基因強化的戰(zhàn)士,他也勉強接受了!
這世間總有些超出常理的天才。因為他身邊的幾個貼身保鏢,一個個就實力不俗。
可秦洪做夢——哪怕是做最荒誕不經(jīng)的噩夢,也絕不敢想象,江羽此刻竟敢將矛頭直指林正南!
甚至還要動林正南?
這是徹徹底底的瘋子!
在秦虹那固化了數(shù)十年的認(rèn)知體系里,林正南早已超脫了“高官”的范疇,他是一座山,一尊神祇,一套不可動搖的秩序象征。
動林正南?
那不僅僅是挑釁權(quán)威,那簡直是在褻瀆神明,是在用骯臟的手去涂抹一塵不染的圣象!
其后果,絕非“麻煩”二字可以形容,那將是席卷一切的滅頂之災(zāi)!
就連一向?qū)饘嵙τ兴兄亩苟?,此刻也花容失色,她猛地抓住身旁趙括的胳膊,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,聲音因極致的焦急而帶著顫抖:
“趙括!你朋友……他簡直是瘋了!
“你聽見他在說什么嗎?他竟敢說要對林先生動手?
“你還不快攔住他?你知不知道這會引來多大的禍?zhǔn)??這會毀了你,毀了你們整個趙家!”
不!
這不僅僅是瘋狂!
這根本是徹頭徹尾的失心瘋,是理性徹底崩壞后的癲狂囈語!
但凡大腦里還殘存著一絲一毫對現(xiàn)實世界的認(rèn)知,對權(quán)力結(jié)構(gòu)的敬畏,誰能說出如此喪心病狂、自取滅亡的話來?
趙括緊抿著嘴唇,沒有立刻回應(yīng)豆豆的驚呼。
然而,他此刻的臉色也已然變得鐵青,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。
他同樣被江羽這石破天驚的宣言震得心神俱顫。
他也沒想到,江羽的膽魄竟然能大到如此地步,直接將目標(biāo)鎖定在了林正南身上。
然而,一股源自多年生死相交形成的直覺,又在拉扯著他的判斷。
如果是別的任何人說出這話,趙括都會毫不猶豫地認(rèn)為對方是瘋了。
但說這話的是江羽!
這個無數(shù)次將“不可能”碾碎在腳下的男人。
或許,江羽并非失心瘋,而是他真的擁有足以支撐這份狂言的、不為人知的底牌?
正因為認(rèn)識江羽太久,深知他每一步都看似冒險,實則謀定后動,從不打無把握之仗。
紛亂的思緒在腦海中激烈碰撞。
但最終,一種近乎本能的信念與情意占據(jù)了上風(fēng)。
無論江羽要做什么,哪怕是與眼前這尊龐然大物為敵,他趙括也只能,并且必須,站在江羽這一邊。
無論他們愿不愿意承認(rèn),他們早已是綁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,榮辱與共,禍福相依。
豈止是在場眾人無法相信,作為風(fēng)暴中心的林正南自己,更是覺得荒謬絕倫。
仿佛聽到了本世紀(jì)最不好笑的笑話。
自從他踏上仕途,數(shù)十載宦海沉浮,回顧這一生,也算是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驚濤駭浪,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對手。
明槍暗箭,陰謀陽謀,他什么沒經(jīng)歷過?
他有太多的政敵,也有數(shù)不清的仇家,其中不乏一時之梟雄。
但如今回過頭來看看,他林正南可以無比驕傲地宣稱,無論當(dāng)初多么不可一世的敵人,最終都被他或碾碎,或收服,一一踩在了腳下,成為了他晉升之路的墊腳石。
隨著他的級別越來越高,權(quán)柄越來越重,能夠與他抗衡的人已是鳳毛麟角,敢于正面與他叫板的人更是幾乎絕跡。
近些年來,圍繞在他身邊的,無不是低聲下氣的請示,小心翼翼的商量。
即便是與他級別相仿的同僚,與他交談時也多是和顏悅色,保持著心照不宣的客氣。
這種長期處于權(quán)力頂峰的狀態(tài),早已鑄就了林正南說一不二、不容置疑的強勢脾氣。
因此,當(dāng)最初聽聞竟然有人狗膽包天,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暴打他的寶貝兒子林梟時,他才會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怒。
那是一種權(quán)威被螻蟻挑釁的暴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