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鵬捂著自己依舊疼痛的臉頰,也是一臉的不服氣和憤懣,插嘴道:
“爸!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嗎?難道那個姓江的家伙,真就那么厲害?
“我看他也就是裝腔作勢!要不是你攔著,我剛才真想和他碰一碰,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!”
“尤其是你!更要給我閉嘴!”
常廳猛地轉(zhuǎn)過頭,目光如刀子般剜向兒子,剛剛平復(fù)一些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,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(yán)厲和恐懼。
“我告訴你,常鵬!你給老子聽清楚了!
“以后,在這個城市,不,是在任何地方,只要你看見這個叫江羽的人,最好給我夾起尾巴,繞道走!
“如果……如果你再敢不知死活地去招惹他,那么后果,將不僅僅是咱們這個小家完蛋!
“我們整個家族,你爺爺那邊,你叔叔伯伯他們,所有依靠我們、和我們有關(guān)系的人,甚至……甚至包括背后那些一直在保護(hù)我們、支持我們的人,都將因?yàn)槟愕挠薮溃庥鰷珥斨疄?zāi)!你聽懂了嗎?!
“是徹底的、連根拔起的毀滅!”
常廳的語氣極其嚴(yán)肅,表情是常鵬從未見過的凝重和驚懼,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嚇唬他。
常夫人和常鵬被這如此具體而恐怖的描述徹底震懾住了,終于悻悻地閉上了嘴,車內(nèi)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然而,過了一會,年輕氣盛的常鵬,還是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(shí),他小心翼翼地,帶著最后一絲求證的心態(tài),輕聲問道:
“爸……難道……難道那個家伙,他真的……真的有你說的那么恐怖嗎?”
常廳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轉(zhuǎn)過頭,望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繁華街景,那些閃爍的霓虹、熙攘的人流,此刻在他眼中,都蒙上了一層虛幻而不真實(shí)的光暈。
他仿佛又看到了江羽那雙深不見底、冰冷無情的眼睛。
常廳緩緩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用一種仿佛耗盡了所有生氣的、無比疲憊和沉重的語調(diào),一字一句地說道:
“對。他甚至……比爸爸我剛才想象中的,還要恐怖得多。他是我這輩子,遇到過的最恐怖的人,沒有之一?!?/p>
停頓了一下,深吸一口氣,說出了最后那句如同夢囈般的話:
“以后,我們最好祈禱,永生永世……都不要再遇到這種人?!?/p>
宋家大廳內(nèi)!
宋父和宋母并排坐在那張意式真皮沙發(fā)上,身體卻僵硬得如同兩尊雕塑。
幾分鐘前,那個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、手握重權(quán)的常廳,竟在這個年輕人面前,表現(xiàn)得如此惶恐與卑微,然后近乎失態(tài)地逃離了這個地方?
終于,宋父深吸了一口氣,看著手機(jī)屏幕。
當(dāng)時他們對此嗤之以鼻,認(rèn)為不過是女兒涉世未深的天真崇拜。
此刻,宋父卻無比認(rèn)真地將手機(jī)屏幕上的影像,與眼前這個氣定神閑、負(fù)手而立的年輕人進(jìn)行著反復(fù)的比對。
眉眼、輪廓、那份即便靜立也難掩的從容氣度……
分毫不差!甚至,眼前真人比照片上更添了幾分深不見底的神秘感。
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攫住了宋父的心臟。
宋父顫聲問:
“你……你……難道真的就是……江羽?”
江羽尚未開口,身旁的宋甜甜卻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喜悅,親昵地挽住江羽的臂彎,仿佛在向父母展示一件舉世無雙的珍寶:
“爸!他就是江羽,如假包換!當(dāng)初我就一遍遍地跟你們說過,他有多么厲害,有多么了不起,可你們呢?你們就是不信,現(xiàn)在信了吧?”
宋父喉結(jié)劇烈地滾動了一下,狠狠地吞咽下一口唾液,試圖滋潤那因緊張而干澀的喉嚨。
他再次看向江羽時,眼神已經(jīng)完全變了,之前的審視與疑慮被一種混雜著敬畏與后怕的情緒所取代。
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,微微欠身,近乎謙卑的說道:
“江……江先生……剛才……剛才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,多有冒犯,言語之間多有得罪……真對不起,請您千萬海涵,千萬別往心里去?!?/p>
一旁的宋母也從極度的震驚中稍稍回過神來。
發(fā)現(xiàn)常家人早跑沒影了。
在宋母根深蒂固的認(rèn)知里,常家一直是盤踞在本地的參天大樹,是權(quán)勢與地位的象征,是他們宋家需要仰望甚至巴結(jié)的恐怖存在。
能與常家搭上關(guān)系,在她看來曾是宋家莫大的機(jī)遇。
就這么狼狽的、灰溜溜的走了?
宋母忍不住轉(zhuǎn)過頭,壓低聲音問自己的女兒:“甜甜……這位江先生……他……他真的比常家還要厲害嗎?”
直到現(xiàn)在宋母都還是有些疑惑。
盡管常家剛才的表現(xiàn)已經(jīng)說明了很多問題,但看著江羽那過分年輕的面龐——估計(jì)也就三十歲上下,如此年紀(jì),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里去?
然而,還沒等宋甜甜辯護(hù),宋父已經(jīng)沉聲道:
“別這么沒規(guī)矩跟江先生說話!”
隨即,宋父將妻子拉到一旁,湊到她的耳邊,用極低的聲音急促地低語起來。
一邊說著,一邊還將手機(jī)屏幕遞到妻子眼前,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動。
似乎在展示著某些具沖擊力的信息。
宋母臉色如同調(diào)色盤一般,瞬息萬變。
目光在丈夫手機(jī)屏幕上那些駭人聽聞的文字或圖片,與眼前泰然自若的江羽之間來回逡巡。
仿佛在艱難地消化著一個足以顛覆她整個世界的信息。
終于,宋母緊閉雙唇,不再發(fā)出任何疑問的聲音。
當(dāng)她再次看向江羽時,眼神里早先的惋惜和輕慢,徹底消失不見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敬畏,以及一絲因?yàn)樽约合惹暗÷a(chǎn)生的深深不安。
終于,宋母臉上擠出局促和討好的笑容,對江羽說道:
“你看我這……真是失禮了!來,江……江先生,趕緊請坐!快請上坐!甜甜,快,快請你朋友坐下啊!”
宋甜甜看著父母前倨后恭,心里簡直樂開了花。
這邊剛落座,宋母立刻親自忙碌起來。
她快步走到擺放著進(jìn)口水果的水晶托盤前,精心挑選了一個色澤金黃、飽滿多汁的橘子,動作略顯慌亂卻異常仔細(xì)地剝開,將晶瑩剔透的果肉恭敬地放在骨瓷碟中,端到江羽面前的茶幾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