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程醫(yī)生點了點頭,緩緩說道:“孟景淮是我的師弟,小我好幾屆。他曾經(jīng)在我們醫(yī)學院也是出了名的佼佼者,我們的導師是同一個人?!?/p>
“他之所以甘心留在第二醫(yī)院,是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家里的親人,他覺得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,所以他選擇了親人?!?/p>
我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收攏,沉聲說:“他是個很好的人,幫了我很多忙。”
“你既然明白他的苦心,就更不應該鉆牛角尖了?!?/p>
陳程醫(yī)生說到這里,頓了頓,跟著繼續(xù)開口說:“紀先生,人只有向前看,才能變得更好。”
我聽到這話的時候,渾身一震,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。
接下來,我們又聊了很多其他的事情。
病房外,在病房門關上后沒多久,隔壁病房的一個老婦人突然朝他們徑自走過來。
“你們是這間病房里面病人的家屬嗎?”
她說著伸手指了指598號病房的方向,眉眼間滿是不耐煩。
孟景淮轉頭看向老婦人微微頷首,“是的,請問你有什么事嗎?”
“他太吵了。”
老婦人一臉不悅地盯著站在眼前的二人,沒好氣地說道:“我們這附近住院的人,大家都是病人,都需要好好休息,他倒好,大晚上的大吵大鬧的,吵得我們都不能好好休息?!?/p>
“他這樣吵鬧,影響到我兒子休息怎么辦!”
沈知夏聽到這里,臉色跟著一冷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什么意思你聽不出來嗎?”
老婦人越說越生氣,叉著腰,毫無素質地大喊大叫起來,“你們的家里人要是有毛病,趕緊送到精神病院去,別整天在這里折騰,專業(yè)不對口的病,你找不對的醫(yī)生折騰再多都沒用!”
“閉嘴!”
沈知夏怒不可遏地瞪著眼前的老婦人,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清冷高貴。
她剛要開口說話,不知道什么時候圍過來的附近病房的人已經(jīng)紛紛開口幫腔道:“那位老婆婆說的話,話糙理不糙??!”
“是啊,這年頭精神病傷人可不犯法,留在這里,萬一哪天害到我們怎么辦?”
“我也覺得,你們搬走吧,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?!?/p>
“我那天可看到里面那個男人發(fā)病的樣子了,真的很恐怖,再住下去指不定會變成什么樣?!?/p>
……
圍觀的這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鬧著,為的就是讓紀南辰趕緊搬出去。
沈知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周身的溫度猛地驟降到冰點。
她沒想到有一天會有這么多人圍在這里,為的就是把紀南辰趕出去!
可是憑什么!
紀南辰生病了,來這里治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!
她攥緊放在身側的手,惱怒地瞪著圍在周圍的人,“都給我閉嘴!”
“他生病了所以才來醫(yī)院看病住院,你們的家里人要是沒病,來住什么院?醫(yī)院的病房本來就是為了讓病人得到更好的治療才設立了,你們現(xiàn)在是想干什么?”
“那如果有一天,你們的家里人也患上了心理疾病,你們怕不怕自己成為今天的我?”
原本吵鬧的人群瞬間噤聲不言。
現(xiàn)在這個社會,活著很難,大家都頂著不同的壓力生活著,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堅強的不患病。
所以沈知夏的這一番話,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設想了一下自己以后的境地。
孟景淮掩下眼底的驚愕,溫聲說:“都散了吧,如果病人能有其他的治療方式,我們肯定會選擇對他最好的治療方式,而不是一直耽擱在這里,畢竟什么都沒有生命重要。”
他說到最后這一句話的時候,眸色復雜地看了沈知夏一眼。
圍在周圍的人聽到他打圓場的話后,紛紛附和了一句后,轉身離開了原地。
“咔嗒。”
兩個多小時后,陳程醫(yī)生打開了病房門。
他剛走出病房,站在門外的沈知夏和孟景淮便都迎上去,一前一后地問起來。
“他怎么樣了?”
“他的病到什么程度了?”
陳程醫(yī)生將聲音壓低,溫聲說:“他睡著了,我們出去說吧?!?/p>
他說完這話,遞給站在旁邊的助理一個眼神。
助理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,連忙開口說:“陳醫(yī)生放心,我現(xiàn)在就去找護士看著病人,防止病人在人不在的時候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,傷害到自己?!?/p>
“嗯。”
陳程醫(yī)生應了一聲后,轉身朝不遠處的電梯口走去。
三人一起走到樓下后,沈知夏沉不住氣,再次開口又問了一遍。
“陳醫(yī)生,紀南辰怎么樣了?”
陳程醫(yī)生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,反而開口說:“沈小姐,在跟你說紀先生病情之前,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?!?/p>
“好,你問?!?/p>
沈知夏雖然有些奇怪這個醫(yī)生為什么不先說紀南辰的病情,而是要問自己問題,不過事出緊急,她不介意配合這個醫(yī)生的治療流程。
她的話音剛落下,陳程醫(yī)生便開口問道:“紀先生跟你是什么關系?”
沈知夏怔愣了一下,回神后立馬給出了答案。
“他是我丈夫?!?/p>
“那你還記得他發(fā)病之前,經(jīng)歷過什么事情嗎?”
陳程醫(yī)生的問題,讓沈知夏的身子僵愣了一下,不過很快,她便說出了那天發(fā)生的事情經(jīng)過。
“紀南辰出事之后,被送來了醫(yī)院,在重癥監(jiān)護室里昏迷了兩天,等我去看他的時候是第三天,因為徐瑾擔心他的身體情況,所以我?guī)е扈黄疬^去了?!?/p>
“他……他看到徐瑾的時候,臉色很不好看,尤其是在他聽到說徐瑾也獻血救了他的時候,直接說嫌棄徐瑾的血臟。”
我說到這里,頓了頓,原本握緊的手頓時攥得更緊了幾分,艱難地繼續(xù)開口說:“我一時生氣,就將水果刀扔在他被子上,跟他說嫌徐瑾的血臟,那現(xiàn)在就把他的血還給他?!?/p>
“然后……他就割腕了。”
沈知夏話音剛落下,孟景淮便沒好氣地說:“沈知夏!南辰救了徐瑾那么多次,你怎么能讓他還血!要不是他,徐瑾早就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