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她恨我也是應該的。
這一瞬間,我突然覺得難怪裴瑾自殺的事情被定案之后,沈知夏會那樣受不了。
如果換成我,我應該也受不了的吧。
徐瑾站在旁邊怔愣了很久很久才回神,他沒想到沈知夏竟然還有這樣一個過往。
沈知夏眼神復雜地看著我,沉默了半晌后,輕聲說出了一句讓我意想不到的話。
她說:“紀南辰,其實我哥哥的事情,也怪不了你。畢竟……畢竟如果那伙綁匪,真的是好人的話,他們也不會冒險去做那些事情的?!?/p>
“紀南辰,你別死,好不好?”
我在灰白色的夢境空間里站起來,我聽到她難過的話,心臟收縮,還是抑制不住地心疼沈知夏。
之前我還說過要放下她,不再愛她,可原來我已經愛她成為了一種刻骨的習慣。
我的心臟因為她的情緒起伏而起伏。
徐瑾震驚地看著沈知夏,眼眸瞪得圓圓的。
其實真要說起來,他跟沈知夏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。
他知道沈知夏是一個強勢的人,說一不二,也知道她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,可他從未想過沈知夏會為了讓紀南辰活下去,這么卑微地求他別死。
他好像慢慢地離沈知夏越來越遠了。
就在徐瑾心底里盤算著接下來要怎么辦的時候,病房門被敲響了。
“叩叩叩。”
敲門聲帶著一絲急切,病房門外的人敲門過后不等人回答,便直接推開了病房門。
“沈小姐,患者血液的數據分析的結果出來了?!?/p>
沈知夏抓著我的手一緊,有些忐忑地問:“結果怎么樣?”
“從患者的血液數據分析來看,患者因為之前的胃出血導致身體免疫力下降,再之后應該是受過傷,所以體內有部分的細菌感染病毒尚未消滅干凈。”
“這次患者著涼只是誘因而已,如果不好好休息,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身體免疫力都不好,會變得很容易生病?!?/p>
醫(yī)生一口氣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說完后,忍不住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沈知夏旁邊的徐瑾。
他這么說應該沒問題吧?
患者之前檢查出來過癌癥,他看患者的血液數據分析報告,患者是有在接受化療治療的。
接受化療的病患在化療之后,自身的免疫力確實會出現下降的情況,只要稍微著涼,就會引發(fā)一場大病,這跟他說的結果剛好對上。
徐瑾不著痕跡地對著醫(yī)生點了點頭,而后故作關心地追問道:“那他什么時候能完全恢復?”
“這個要看患者原本的身體素質情況了,情況好的話,一般兩三周就能完全恢復了。”
醫(yī)生從善如流地回答著,一副嚴肅的模樣,全然看不出來他在說謊。
沈知夏掀眸冷眼看著他,沉聲問:“那他現在高燒不退怎么辦?”
“這……”
醫(yī)生遲疑了一下,而后迅速想出來了解決方案,“我可以再給患者注射一針加重藥劑的退燒藥,讓他盡快退燒。”
他說完這話,站定在原地等沈知夏回答。
而沈知夏看到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,黛眉緊擰,不悅地盯著他,“還不快去?”
“是是是,我馬上就去。”
醫(yī)生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后,轉身匆匆離去。
沒過多久,他拿著針劑回來,在沈知夏給的高壓下又給紀南辰打了一針。
這一針,說是加重藥劑的退燒藥,實際上只是一針葡萄糖而已。
患者現在的身體情況本身就不容樂觀,要是再注射一針加重藥劑的退燒藥,他怕患者直接昏死過去,到時候本就虛弱的身體扛不住,情況會越來越糟糕的。
醫(yī)生打完針后,在沈知夏駭人的目光下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離開。
這天晚上七點多,我的燒退下來了。
我一睜眼就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,還有旁邊已經睡著了的沈知夏。
至于徐瑾,不知所蹤。
我微微怔愣了一下,愣愣地看著沈知夏。
“我該不會是死了吧?不然怎么會夢到你在這里守著我?”
沈知夏陡然睜開眼睛,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冷冽,“紀南辰,你就這么不想活著?”
“活著有什么好的?”
我淡漠地反問了一句,而后自嘲地笑了笑,“其實對你來說,活著確實挺好的,用不完的錢,換不完的男人,確實蠻幸福的?!?/p>
“紀南辰!”
沈知夏看著我的臉色更加黑沉了。
她原以為這個狗男人醒來會很虛弱,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跟她吵嘴了。
看來他的身體也沒那么差勁。
我聽到她的怒吼聲,背脊一僵,再認真地吸了吸鼻子,鼻尖縈繞著只屬于醫(yī)院的消毒水味。
我確實還活著。
我在病房里!
我反應過來后,有些機械地轉頭看著沈知夏瞪大了眼睛。
那我剛剛都說了什么?
我當著沈知夏的面,說她生活得很幸福,花不完的錢,換不完的男人?
我想到這里,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的表情。
沈知夏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,也沒計較我剛剛說的話,溫聲問:“你現在感覺怎么樣?”
我愣愣地看著她,張了張嘴,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不知道是不是我剛醒來,眼睛還比較模糊,我竟然從沈知夏的臉上看到了對我的一絲關心?
她關心我?
就在我沉浸在震驚中的時候,沈知夏關切的聲音再次響起——
“紀南辰,你現在還是很難受嗎?”
“沒……沒有?!?/p>
我回神后,磕磕絆絆地回答了一句,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。
我這副樣子,落在沈知夏眼里就變成了心虛。
她狐疑地靠近我,剛要伸手摸我的額頭,我的身體便已經下意識地躲開了。
沈知夏不高興地蹙眉,出口的嗓音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清冷。
“我看下你還有沒有發(fā)燒。”
“我沒事了。”
我有些尷尬地看著她,腦海里不自覺想起剛剛自己昏迷時聽到的那些話。
所以沈知夏對我說的有關于她哥哥的那些事情,是我在做夢,還是真的?
我想問問她,又覺得以我們兩個的關系,我好像也沒必要多問這一句。
下一秒,沈知夏再次開口,打破了病房里這短暫的沉默。
“你在客房里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