羅海洋見周學海反悔,也是死抓住不放。
“老羅,你平時說話那可是一個釘子一個坑的,今兒怎么耍起無賴來了?!?/p>
邊說還邊上手搶了起來。
周學海還想藏來著,兩個男人也是酒喝多了,孩子一樣滾作了一堆。
大家伙兒也是笑得前仰后合。
笑完之后,又個個心情陰沉了下去。
他們在這里過除夕,而留在溫嶺的父母孩子,這會兒也在過除夕守歲吧?
也不知道這幾個月,他們過得可還好。
個個舉頭望著天上的一輪彎月。
家中的親人,此刻也在看著月亮,思念他們吧?
溫嶺。
允王府。
后院花園的涼亭子里,天上飄著雪花,亭子里的石桌上,滿桌子的美酒佳肴,悉數(shù)被白雪覆蓋了薄薄一層。
風雪里,允王妃謝玉兒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,坐在石桌旁,木然地往酒盅里倒著酒,自斟自飲著。
遠處北城,燈火輝煌,不時傳來炮竹和煙火聲。
半邊天空都被照亮。
今兒除夕夜。
家家戶戶歡天喜地,和樂融融,唯有她,孤苦一人。
“主子,外頭冷,進屋吃吧。”言嬤嬤第三次上來勸了,“這冷酒冷菜,吃了也不好,搬屋里去,奴婢叫人拿去熱熱?!?/p>
“不去。”允王妃聲音打飄地說,“不用你管我,你滾開!”
說完又倒了一杯,一飲而盡。
言嬤嬤只能又默默退到一旁。
“趙元昌,你算什么東西?!痹释蹂蝗痪涂蘖R了起來。
“一個流放的皇子,在外頭跟狗一樣低賤,如今也配冷落我?”
“都怪何洛洛那賤丫頭,處處跟搶男人!江景年,趙元昌……都要跟我搶……”
“就憑她那卑賤的身份,也配!”
說畢,憤怒地一甩手,把滿桌子酒菜全部掃落在地。
而后謝玉兒搖搖晃晃起身,在風雪中放聲大哭。
“趙元昌,為什么?我才是你的王妃啊,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?”
“什么出使鮮卑,你不過就是為了去岱島,去看何洛洛那賤女人的吧?”
“好,好!你即對我如此無情,那也休怪我對你無義,你去了就休想再回來!我要讓你,讓何洛洛,全部死在那大海上,讓你們永遠沉入萬丈海底,永世不得超生,哈哈哈!”
北城。
聚福樓。
酒樓里這天歇業(yè),沒有迎客。
但酒樓里樓上樓下,卻坐滿了人。
吳掌柜一家,馬大夫一家,還有二丫三丫四丫,宋時和的婆娘和岳丈一家。
另外獵戶村還有好些村民,也來這里過年,湊個熱鬧鬧。
二丫三丫還有四丫,都長高了,宋時和的婆娘秦氏也已經(jīng)生了,是個男孩,這會兒秦氏喂完奶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睡著了。
坐是坐了很多桌,但氣氛卻是有些沉悶。
親人兒女都遠在岱島,生死不明,如何叫他們開心得起來?
“算著時間,允王殿下應該也快到岱島了吧?”
沉默了半晌,天掌柜開口。
過去這么多個月,往岱島去的信都石沉大海。
就連允王殿下派人往那邊運送的糧食,也有去無回,哪個不是心急如焚?
允王殿下這幾個月,也是用盡了辦法,才求得一道圣旨,出使鮮卑國。
而前往鮮卑國,得要穿過東海,這般便有機會前往岱島,看看何洛洛宋高他們的情況。
馬大夫抿了口酒接話。
“應該快到了,有他去了,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了,耐心等著就好?!?/p>
除了這樣還能怎么樣呢?
沒有耐心也得耐心等下去。
旁邊一桌,坐著二丫三丫四丫,還有劉靈花的妹妹劉金花和秦氏,秦氏母親和兩個嫂嫂,還有秦家的幾個小丫頭。
四丫不懂事,倒是挺開心的,一直在和秦家?guī)讉€丫頭玩鬧。
二丫三丫和劉金花,卻是悶悶不樂。
秦氏便給他們每人夾了個雞腿,勸她們說。
“你們思念姐姐,也屬正常,不過飯可得吃。”
“多吃一點,長高一點,等到你們姐姐回來,才會高興?!?/p>
三個小丫頭聽了這話,眼圈就紅了。
雖然不說,但哪個心里不是擔心得不行。
去了那么久了,音迅全無,換作誰都不會放心的。
秦氏何嘗不是這個滋味?
她嫁給時和一年不到,小夫妻正如膠似漆,就這樣被生生分開了。
帶著個出生不久的嬰兒,苦苦等著丈夫歸來,日子有多難熬,也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二丫年紀大點,抹干了眼淚勸起了兩個妹妹。
“大姐本事大,一定會帶著大家伙兒,安然無恙回來的?!?/p>
“我們把家看好,把書讀好,不能讓大姐牽掛。”
三丫和劉金花都是點頭。
如今她們幾個丫頭,為了方便照顧,都是住在北城仁和堂后頭的宅院里頭。
獵戶村的房子和牛羊,也是顧了人打理的。
雖然獵戶村的青壯全被皇帝派遣到岱島開荒了,但五十多歲還不算太老的還挺多。
干苦力不行,但看家護院的本事還是有的。
年輕時候都是跑山打獵的漢子,家還是守得住的。
又加上允王殿下治理得當,整個賀州都很泰平。
所以他們在溫嶺,日子過得還不錯。
尤其隨著北城的發(fā)展,鋪面和宅院的價格,都在漲,租金也水漲船高。
但凡有鋪面和宅院出租的,每個月都有穩(wěn)定銀子收成。
都是歸著聚福商行管著的。
這會兒馬大夫喝了點酒,就有點酒性上來了。
很生氣地說。
“我那沒良心的師侄,都好幾個月不現(xiàn)身了,我這個師叔他也不要了,真是太傷我的心了。”
吳掌柜便勸他說。
“你那師侄,瞧著就不普通,指不定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哥,哪能一直留在溫嶺?”
“唉,也是?!瘪R大夫心虛地抿了口酒。
那臭小子,他這些天是挺想他的。
但說來說去,委實他和他,一點關系沒有啊。
對外人說是師侄,其實那小子的來路,他半點不清楚。
也從未聽人說過這么一號人物。
憑空冒出來的一般。
唉。
如今消失也是憑空消失了一般。
虧洛丫頭還說,要他來聚福商行來管事,怎么管?人都不見了。
好幾個月都不露臉了,如今誰知道在哪?
真是讓人牽腸掛肚了,至少也要打聲招呼啊,就這樣不來了。
太不講意思了。
可別讓他再見到他,否則非要好好說他一頓才算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