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邊的大人們聽到這話,都驚詫地往溪里瞧,果然看到溪水推下來不少魚。
大大小小,也不是鯉魚草魚,而是各種沒見過的野河魚。
大家伙兒見狀,也是沸騰了。
“有魚啊,快撈。”
邊喊邊跑到溪水里,開始撈魚。
一時間,這條小溪里便擠滿了人。
有人拿籮筐,有人拿背簍,巴掌大的野魚,在不算深的溪水里,活蹦亂跳。
宋青青也是看呆了眼,要不是抱著小微微,也已經跑溪里撈魚去了。
她見何洛洛愣在那里,大聲叫她,“洛丫頭,還愣著干嘛?趕緊放下?lián)?,撈魚去呀?!?/p>
何洛洛卻蹙眉道,“這溪水可比剛才大了許多,可見地下河里漲水了,否則這些魚,也不會被沖出來。”
宋青青一聽,馬上擔心起來。
“這,這溪水該不會還要漲吧?”
“很有可能?!焙温迓蹇刹桓掖笠?,沖大家喊,“別撈魚了,大家伙兒快上岸,小心漲水。”
這條小溪,瞧著水小,可兩邊卻沖洗出四五丈寬,可見水大起來的時候,也是很兇猛的。
可大家伙兒都多久沒吃肉了?這會兒看到魚,都瘋了似的捕撈,誰都沒把何洛洛的話聽進去。
剛拿著簍子趕過來捕魚的何老太,還罵何洛洛多管閑事。
“洛丫頭,你是見不得大家伙兒吃點好的對吧?心腸咋那么壞?!?/p>
“水漲了些又怎樣?一會兒出來就是了。大驚小怪的,故意嚇唬人的吧?”
何洛洛也沒搭理何老太,喊了幾聲,也只有不多的人聽了她的話,打水里跑了出來。
其它人喊不聽,何洛洛也拿他們沒辦法。
想起二丫三丫也在溪里捕魚,便趕緊去找她們。
二丫三丫倒是聰明,這會兒已經上岸了。
顯然摔過跤了,渾身濕漉漉的。
二丫死死攥著的簍子里,還有幾條色彩斑斕的小魚。
看到何洛洛,兩個小丫頭勾著腦袋過來認錯。
“大姐,我們錯了?!?/p>
“我們被水推倒了,弄濕了衣裳?!?/p>
“我們晚上加道菜,‘竹筍炒肉’……”
小孩子哪有不淘氣的?何洛洛不可能真給她們‘加菜’,溫柔地捏了捏她們的包子小臉蛋,交代她們。
“快回去換衣裳去,小心著涼?!?/p>
二丫三丫便拎著小魚,回石頭屋去了。
何洛洛這個時候,想過到對岸去都沒法過去了,水已經都快到腰了。
那些沒上岸的人們急了,紛紛想往岸上爬,卻發(fā)現根本就爬不上去。
太滑了,都是黃泥啊。
站都站不穩(wěn),很快被水沖倒,哇哇叫著一路被水往下推去。
何洛洛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。
誰有辦法呢,勸不聽啊。
如今要怎么救他們,她也不知道了,沒這方面的經驗。
好在宋高在山上挑石頭,發(fā)現這邊的情況,急急跑下山,邊跑邊喊。
“在下游拉繩索,把他們攔住?!?/p>
于是岸邊的人們,邊往下游追邊大喊。
“在兩岸拉繩索,快!”
手忙腳亂一番救援后,倒是把人救上來了。
也是人手多,大家伙兒都在兩岸開荒呢。
拿繩索綁上石頭,拋到河對岸,被推下來人們抓住繩索,就能借力爬上岸。
沒抓住繩索的,只能繼續(xù)在下游拉繩索攔截。
把人救上來也是沒多久,溪水就猛漲了上來。
看樣子,上游下暴雨,他們這兒就會漲水,且極有可能被水淹。
所以這條溪還得開挖,挖深挖寬,才能排除隱患。
溪上還得修橋,要不像今天這樣,岸兩邊都沒法通行了。
而這時,風漸漸大了起來,天色驟變。
“暴雨要下過來了。”宋高望著打西邊壓過來的烏云,有些憂心地說。
他們搭的是草棚,不知道能不能扛過這場風雨。
何洛洛知道,像這種沒有樹木的平原,很容易狂大風,所以才會堅持修建了石頭屋。
月娘不聽她的勸,非修草棚,今晚他們的草棚要是撐不住,就會知道自己的固執(zhí)有多愚蠢了。
“魏大叔,進屋吧?!币婏L雨要來了,何洛洛招呼還在鋪路的漢子們。
“好?!睗h子們洗干凈手腳,進了石屋。
石屋的廳堂修得挺大,里面搭了灶,生著火。
左邊的角落,堆著曬干的樹兜,右邊角落,小五翻著肚皮,躺在藤藍里,睡得舒舒服服。
屋外風雨漸大。
魏大叔他們在火爐邊的條凳上坐了,邊伸手烤火邊咕噥。
“誒呀,這雖然已經開春,可天氣一變,還是十分的冷?!?/p>
其它幾個笑著搭話。
“生了火呢,關上門窗,很快就暖烘烘了?!?/p>
“這房子修得結實,屋外就是下拳頭大的冰雹,都不會有半點影響。”
何洛洛淘好米,把鍋架上來做飯。
別看天黑沉沉的,可這會兒才剛過正午呢。
也是悠閑悠閑的,邊做飯邊跟魏大叔他們聊天。
“魏大叔,賀州這一帶,還會下冰雹啊?!?/p>
“當然了!咱們這邊,偶爾也是會鬧冰災的!林州倒是不下雪吧?”
“嗯嗯,不下,就是愛下暴雨,容易鬧水災!”
跟他們的淡然烤火聊天不同,這會兒宋家,宋高都要急死了。
大風呼呼的,都要把草棚給掀翻了。
宋高拿出油布,披上蓑衣,對月娘說。
“月娘,這草棚怕是頂不住了,咱們還是去青山他們家躲躲吧。”
月娘實在卻沒臉去,她先前還說張青山和洛丫頭他們,不該浪費銀子和功夫,修石頭屋來著。
甚至斷言不會下暴雨,如今果真下起暴雨來了,她哪有臉去張家躲雨?
她緊緊抱著被嚇哭的小微微,硬著頭皮道,“沒事的,這風雨不可能刮整晚,扛過去就好了?!?/p>
宋老太見月娘這個時候了,還在使小性子,也不由生起氣來。
“月娘,你說你非這么固執(zhí)做什么?”
“你多少回,不聽洛丫頭的,覺得她多事或者不懂事,可到頭來,樁樁件件都說明,洛丫頭的建議都是對的。”
“這會兒你還犟什么?讓我們老的小的,跟著你一塊兒淋雨嗎?”
月娘還是頭一回挨婆婆的訓。
婆婆對她,素來跟親娘一樣的,從未這樣語氣嚴厲過。
也沒敢再多說一句,抱著小微微,由宋高護著,出了草棚。
外面風雨亂舞,身上衣物,眨眼就濕透了。
草棚也在風雨里,吱嘎作響,也不知還能支撐多久。
月娘心中隱隱有些后悔。
她要是聽了洛丫頭的話,修的是石頭屋,怎會如此狼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