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昌他們去州城喊工,晚上天黑了才到家。
其它人不清楚,張昌帶了三十個人回來。
工錢十文,包三餐。
工錢不算貴,可包三餐啊,米糧多貴?光吃都是筆不小的花銷。
見月娘一臉不喜歡,趙氏便笑著和她說。
“月娘,明兒我和洛丫頭,就另外起爐灶做飯了。這么多工人要吃飯的,一塊兒也不大方便了。”
這要是還一塊兒搭伙,每天做那么多飯給工人吃,月娘不得心痛死。
到時候她和洛丫頭,又得生出矛盾來。
還是分開做飯的好。
不但要分開做飯,還要離得遠些,省得娘倆產生矛盾。
月娘光看到請來這么多人,已經在搖頭嘆氣了。
“這一下就多這么多張嘴吃飯,得需要多少米糧來造?這過日子,還是細水長流的好!”
趙氏笑道,“放心吧,我們心里有數的?!?/p>
她說完,就給這三十名工人,做飯去了。
煮的是摻了小米的白粥,都是在虎頭峰得來的糧食,土匪打劫來的糧食,自然都是好糧。
水也放得少,雖然是粥,但濃稠得很。
這些出來做工的,都是窮人,見趙氏拎著這么好一大鍋粥,個個都驚喜的瞪大了眼睛。
他們在外頭做活,要不就是不包吃。縱使包吃,吃的也是稀湯一樣的玉米粥,還是頭一回碰到主家,給他們吃白米粥的。
都感動的道謝,紛紛表示。
“吃這么好,咱們明兒干活可得賣力些?!?/p>
“主家大方,咱也不能省力氣,否則哪對得起人家。”
起先一人只敢吃一碗,后來何洛洛又給他們添了一碗,當真是頭一回在外頭吃這么飽的,個個感激得很。
他們來的時候,也都帶了被子,夜里墊上草席,席地而臥。
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,張青山領著十五個工人,在何洛洛這邊干活。宋時和則領著另一半人,在自家宅基地忙活,趙氏負責做飯。
何洛洛帶小微微。
大家伙兒出發(fā)的時候,何洛洛沒忘叮囑他們。
“各位大叔大伯,那些野桃花和野櫻桃樹,都別砍。還有那種開紫花,結豆莢的紫藤蘿,也留著?!?/p>
大家伙兒也是笑。
“洛姑娘這么喜歡花呀,那咱碰到開花好看的,都給你留著?!?/p>
“這山里,開美麗花朵的,可不止這三樣。”
宋時和領的那些人也說,“咱都給你挖出來,屆時移載過去就好了?!?/p>
“好的好的,辛苦大家了。”何洛洛高興地直點頭。
這些人,干活真的是賣命,一個上午就把三四百平的宅基地給整出來了。
挖出來的樹兜,全部碼放在一旁,將來曬干可以當柴燒。
地面也夯得緊緊實實,等曬幾個太陽,就能搭草棚修房屋了。
他們干活賣力,何洛洛自然也不會虧待他們,中午給他們送的是硬米飯。
雖然沒有菜,可這都是大白米飯啊,只有有錢人家才吃得起的東西,哪個不是感動不已。
吃飽了飯,干起活來自不必說,除了喝水解手,一刻不停。
駐地里,張小花也閑下來了,她背著背簍,過來找何洛洛
“洛洛姐,挖野菜去不去?四丫反正睡著了,咱快去快回?!?/p>
這個季節(jié),野菜冒出來了,許多孩子都去四周摘野菜,摘回來腌成酸,好下飯。
何洛洛正好無聊,宋老太也瞧出她的無聊了,便拎來背簍交給她。
“你們去吧,四丫有我看著呢,沒啥事?!?/p>
何洛洛是個閑不住的,這兩天看孩子,可把她給悶壞了。
于是拿起背簍,領著二丫三,帶著小土松,就和張小花一塊兒出去挖野菜。
東邊溪流下游,魚腥草,水芹等,都長出來了。
別看魚腥草只冒了個尖,可根又嫩又壯,正是好吃的時候。
這一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,連筍子都冒頭了,過個幾天都能采筍了。
雖然土地沒整出來,什么都播種不了,但可算有野菜吃了。
下那么久的雪,多久沒吃到蔬菜了?
晚上一盆涼拌魚腥草,一盆炒水芹,真真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了。
吃完飯,那些做事的漢子們,便紛紛談論了起來。
“今兒我們砍到好幾個蛇窩,這一帶,不少毒蛇啊?!?/p>
“是啊,看那卵,應該是過山峰的卵,這蛇可毒得很。”
“咬一口沒得救,大家伙兒可得小心了?!?/p>
這時宋高和好些村民,也都過來找張青山,都說砍到了蛇窩,擔心被毒蛇咬。
四面八方砍荒林呢,逼得毒蛇沒地躲,指定會攻擊人的。
宋高思索道,“想要安全,只能用火燒,往這邊一路燒過去,就把它們趕跑了?!?/p>
大家伙兒都認同。
宅基地都定下來了的,有些壕溝都挖出來了,燒過后也能分得清楚。
大家伙兒怕何洛洛不同意,笑著告訴何洛洛。
“洛丫頭別擔心,你要的桃樹紫藤蘿,都給你挖出來,屆時地整出來了,再栽種?!?/p>
何洛洛還沒搭話,月娘就搶著開口。
“洛丫頭,這房子都沒著落,一無所有的,養(yǎng)什么花呀?!?/p>
“這又是挖,又是種的,多浪費功夫?別瞎折騰,一把火燒了得了?!?/p>
宋高生怕母女倆又產生沖突,忙對月娘說。
“洛丫頭喜歡就由她去,你管她那么多做什么。”
月娘委屈道:“三郎,我說錯了嗎?種花種草,那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才有的雅興,咱們鄉(xiāng)下人,弄這個做什么?”
在她的認知里,鄉(xiāng)下丫頭就是鄉(xiāng)下丫頭,填飽肚子才是正經。
又養(yǎng)狗,又養(yǎng)花,她是真瞧不慣。
不是她苛刻,哪個當娘的能瞧得慣?換作別人,狗早扔了樹早砍了,哪用跟她商量?
何洛洛不可能跟月娘在同一個頻道,她冷冷望著月娘問。
“你的意思是鄉(xiāng)下丫頭,就只配填飽肚子?過最悲苦的生活,連種花種草都是罪?”
“我不是這意思……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我種花,問你拿錢了?我請工,吃你的米糧了?你沒拿錢沒拿米糧,憑什么管我這么寬?”
月娘被懟得啞口無言。
何洛洛干脆把想說的話,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。
“我不但養(yǎng)花養(yǎng)狗,將來還要行醫(yī),還要經商!我不會只做填飽肚子就滿足的鄉(xiāng)下丫頭,我會憑自己的能力,過上最好的生活?!?/p>
“有錢人家的小姐算什么?我將來,不會比她們差分豪!”
“娘要是只滿足于填飽肚子,那由你,不要總想著干涉我!”
月娘震驚地瞪大眸子。
一句‘白日做夢’差點脫口而出。
她一個十二三歲的鄉(xiāng)下小丫頭,居然敢有這樣的非份之想?
嫁進吳家都算高攀了,還想行醫(yī)經商?還想比有錢人家的小姐不差分毫?
真真是瘋了不成?
張青山見母女倆馬上要吵起來,趕緊打斷說。
“好了好了,別把話說偏了。剛剛說到過山峰,這種毒蛇最是尋仇,咱們白天搗毀那么多蛇窩,萬一夜里它們來尋仇,可就麻煩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