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武帝嘴角微勾,手指指腹輕捻著銀子。
似乎生怕下一瞬,眼前的這些都會消失一樣。
過了幾瞬后,昭武帝將手中的銀子,依依不舍地放回了原位。
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看著極為高興,“好,桑鸞!柚寧,你們做得很好!不愧一個是重臣的家人,一個是我皇室中人?!?/p>
他大手一揮,“這件事你們辦得很不錯,誰說女子不如男,朕第一個不同意這句話!”
他頓了頓,“說吧,既然你們做得如此好,朕也不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,這樣吧,你們想要什么獎賞,大可以告訴朕,只要能做到的,朕通通滿足你們。”
桑鸞眼瞼微垂,輕聲道:“圣上,世子妃和臣婦所要的東西都一樣,只求一紙和離書?!?/p>
昭武帝默默轉(zhuǎn)過身,心中暗嘆一聲,當(dāng)時答應(yīng)得太過爽快,萬萬沒想到,桑鸞竟然真的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(nèi)賺這么多銀錢。
他得想辦法把這兩人都留下來。
只有當(dāng)前的身份,才能夠更加不留余地地掙錢。
昭武帝默而不語,慢悠悠回了御書房。
身后的兩人只得亦步亦趨地跟上。
桑鸞心中頓時涌上一股不好的預(yù)感。
昭武帝緩緩坐下,猛地拍桌,一副生氣的模樣,“你們兩個可知錯?”
桑鸞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死了。
她和孟柚寧迅速反應(yīng)過來,跪在昭武帝面前,低垂著頭,一言不發(fā)。
昭武帝雙手撐在桌上,身子往前傾了傾。
他是不是太兇了?
該不會嚇到兩個丫頭了吧?
昭武帝板著一張臉,一本正經(jīng)地開口,“你們倆的婚事都是朕賜下來的,這才成婚不過月余,竟然就想著和離?”
“朕就看在你替朕賺了這么多銀錢的份上,給你們一次辯解的機會,說說吧,想要和離的理由是什么?”
桑鸞:“同床異夢?!?/p>
孟柚寧:“身無所托,心無所依?!?/p>
昭武帝眉峰微微上揚,眉眼顯得更加凌厲了幾分。
他默了一瞬后,試探性地問道:“那朕再給你們一次改變獎賞的機會,你們又作何選擇?”
桑鸞和孟柚寧同時朝著昭武帝行了個大禮,聲音清晰,語氣堅定,“和離書?!?/p>
昭武帝:“好!好!好!當(dāng)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,朕已經(jīng)給了你們機會,竟然還如此反抗于朕,當(dāng)真是不知所謂?!?/p>
他探著頭,眼睛定定地看著身下的兩人。
這兩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柔弱,可此刻臉上的神情卻一個比一個堅定。
桑鸞聲音陡然拔高,“啟稟圣上,其實臣婦所掙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,若是盛京不再限制于只能男子做生意,便會有更多如臣婦和世子妃一般的人探出頭?!?/p>
“有了第一批人吃到紅利之后,后面的人便會一個接一個地去做同一件事?!?/p>
桑鸞心下一陣無語,昭武帝突然改口,想來是被今日的銀錢給吸引住了。
但,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提出有利于秋妝斜之事。
昭武帝冷哼一聲,“笑話,這些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,豈是說改就改的?”
他咦了一聲,“不過,你口中所說的紅利是何意?”
孟柚寧略微挺直了身子,“就是拿到除了本應(yīng)得的工錢之外的銀錢?!?/p>
昭武帝認真想了想,隨后揮了揮手,“你們都起來回話吧?!?/p>
“你方才所說的,再詳細說說看?!闭盐涞鬯查g來了興趣,手指著桑鸞。
桑鸞緩緩站直了身子,背脊不自覺更挺了些,“圣上說得對,傳下來的東西確實是不能隨意更改??扇羰莾H僅做一點小的變動,世上便能少一半窮苦之人,每一戶人家都能吃上稻米?!?/p>
她頓了頓,又繼續(xù)說道:“若是整個盛京的商賈,都能賺得盆滿缽滿,圣上自然可以提高賦稅,這賦稅一高,國庫基本不可能再出現(xiàn)空虛的情況。”
昭武帝眼前仿佛出現(xiàn)了一道盛景。
百姓若是真能過上那樣的日子……
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全身迅速蔓延。
昭武帝迫切出聲,“可若是提高賦稅,那尋常百姓如何能交得出?”
桑鸞順勢接過話茬,“所以只需要提高一部分人的賦稅,或者也可以說,是將賦稅分為幾個等級,滿足相應(yīng)賦稅要求的人,便要交相應(yīng)階段的稅。”
昭武帝眸光一轉(zhuǎn),心中瞬間有了想法。
眼前這丫頭所說,他竟然真的隱隱有些心動。
桑鸞再次出聲,“圣上大可以先嘗試著試行該方法,若是行,盛京便會更上一層樓,若是不行,也不過就是恢復(fù)到如今的模樣?!?/p>
昭武帝垂眸想了想,旋即,驀然開口,“大膽,你是在教朕做事嗎?”
話雖這么說,但他面上一點也看不出生氣的模樣。
“既然你們?nèi)绱苏J定,那朕也不能過河拆橋?!闭盐涞蹞]了揮手,“不如這樣吧,你們什么時候再給朕賺十萬兩銀,這和離書,朕就什么時候給到你們,如何?”
桑鸞心中輕嘆了一口氣。
無奈,兩人只得滿口答應(yīng)下來。
十萬兩,聽著數(shù)目挺大。
但……
“行了,你們可以退下了?!闭盐涞蹟[了擺手。
話落,卻見兩人依舊不為所動,昭武帝眉眼微挑,“怎么,還有事?”
桑鸞和孟柚寧互相對視了一眼,旋即,桑鸞朗聲開口,“臣婦還有一個不情之請?!?/p>
昭武帝:“說?!?/p>
桑鸞:“如若小店能夠得到圣上親自提筆的牌匾,別說十萬兩銀,到時更多的也不是不可能?!?/p>
昭武帝偏了偏頭,“就只是這樣?”
桑鸞重重地點了點頭,“沒錯,就只是這樣?!?/p>
一刻鐘后。
“來人,將這牌匾送到秋妝斜?!闭盐涞劭粗矍鞍蹴绱髿獾乃膫€字,一臉滿意,“記得,一定要讓人都知道,這家鋪子是朕親自提筆的?!?/p>
宮人們齊聲道:“是?!?/p>
隨后,小心翼翼地將牌匾提著出了宮門。
兩人一走,御書房內(nèi)瞬間只剩下昭武帝和江公公。
“這兩個丫頭可真是,年紀不小,說得還頭頭是道,竟然還敢教朕怎么做事?!闭盐涞劾渎曢_口。
話落,一旁的江公公正準備說話。
誰知,昭武帝卻兀自開口,“不過,說起來倒也不怨她們,畢竟是朕讓她們說的。”
昭武帝面上的笑變得更加燦爛,“快,傳首輔,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