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若望只看了一眼,便將書還回去。
“啟奏陛下,這本書正是臣親自撰寫,不知陛下有何吩咐?”
朱由檢問道:“朕想知道,這本書是你自己寫的嗎?”
湯若望恭敬地回答道:\"回陛下,當(dāng)時臣輔助徐光啟先生編撰《崇禎歷書》,徐先生病逝后,這部巨著一直未能問世。臣不忍見徐先生的心血被埋沒,便將一百三十七卷《崇禎歷書》重新整理改編,精簡為一百零三卷《西洋新法歷書》,交由本國傳教士帶回歐洲。\"
朱由檢眉頭一挑,問道:\"既然你知道這是徐卿家的心血,為何要擅自更改書名?我大明文化博大精深,從不怕外人學(xué)習(xí)借鑒。但你改書名是何居心?\"
湯若望額頭滲出細(xì)密汗珠,急忙解釋道:\"陛下明鑒,并非臣刻意更改書名。只是原書中有許多精深奧妙之處,只有精通漢學(xué)的學(xué)者才能理解。臣為了便于傳播,不得不將其修改為更淺顯易懂的文字。修改之后,臣自覺整體水平下降了許多,擔(dān)心會玷污徐學(xué)士的學(xué)術(shù)聲譽(yù),這才......這才改了書名。\"
說著,他重重叩首:\"臣絕無冒犯之意,更不敢貪天之功!\"
殿內(nèi)一片寂靜,朱由檢突然話鋒一轉(zhuǎn),問道:\"且不說這本書,你可知道,朕今日為何召你前來?\"
湯若望抬起頭,眼中滿是困惑:\"不是因?yàn)檫@本書嗎?\"
朱由檢搖了搖頭,說道:“朕想問你,除了這套歷法,你還帶回去了什么?\"
湯若望身子一顫,急忙叩首:\"陛下明鑒,臣只帶回了這套歷法,絕無他物!\"
\"是嗎?\"
朱由檢冷笑一聲,突然問道:\"東印度公司的約翰尼斯,你可認(rèn)識?\"
湯若望臉色瞬間煞白,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。
可是,他依然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地說道:\"回陛下,臣不認(rèn)識此人。\"
朱由檢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,心中已然篤定,泄密之人,大概就是湯若望了!
本以為西洋科技可以振興大明,沒想到,這幫人還盯著大明的科技呢!
再聯(lián)想到,當(dāng)初楊廷鑒、趙勉等人對湯若望的評價,此人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,似乎并沒有那么靈活,反而喜歡按部就班,思維較為陳舊。
而他改良的火炮,基本上都是西洋人已經(jīng)有的技術(shù),并非他自己創(chuàng)造的。
正因?yàn)槿绱?,工部對火器的改良進(jìn)度很緩慢,科學(xué)院與之相比,簡直天上地下。
他緩緩死死盯著湯若望,說道:\"朕給你最后一次機(jī)會,現(xiàn)在主動承認(rèn),還能從輕處置。若等朕拿出證據(jù)來……\"
\"陛下!\"湯若望重重叩首,\"臣真的不認(rèn)識什么約翰尼斯??!\"
\"好!很好!\"
朱由檢怒極反笑,猛地一拍御案:\"王伴伴!\"
王承恩立刻上前:\"老奴在。\"
\"朕將此人交給東廠,你給朕查清楚!\"
\"皇爺放心,\"王承恩陰冷地瞥了湯若望一眼,\"老奴定讓他開口。\"
湯若望聞言癱軟在地,聲音顫抖:\"陛下!臣冤枉??!臣對大明忠心耿耿……\"
王承恩一招手:\"帶走!\"
四名東廠番子立刻上前,架起癱軟的湯若望就往外拖。
“皇爺開恩,臣沒有偷東西,只是不忍徐先生的心血蒙塵啊陛下……”
湯若望的官帽掉落在地,金發(fā)披散,顯得狼狽不堪。
等他的聲音消失在大殿門外,朱由檢疲憊地揉了揉眉心,說道:\"傳朕旨意,即日起,所有在明西洋人士一律嚴(yán)加監(jiān)管。\"
北鎮(zhèn)府司,詔獄。
\"王公公,我真的冤枉?。"
湯若望聲音嘶啞,踉蹌著跟在王承恩身后,\"我只是想傳播主的福音和東方的文明……\"
王承恩頭也不回,冷笑道:\"湯侍郎,你這些話還是留著跟王提督說吧,他武功高強(qiáng),十八般刑具,樣樣精通,最擅長辨別忠奸。\"
湯若望雙腿一軟,幾乎跪倒在地,被兩名番子架著拖了進(jìn)去。
王德化早已等候多時,此時端坐在太師椅上,面前的火盆映得他半邊臉通紅,另半邊卻隱在陰影中,顯得更加陰森恐怖。
王承恩交代道:\"皇爺口諭,此人涉嫌私通外夷,泄露我大明機(jī)密,務(wù)必查個水落石出。\"
“煩請公公代為轉(zhuǎn)告皇爺,奴婢最擅長的就是審訊了!”
“咱家等著你的消息!”
王承恩說完后,徑自離去。
牢房中,火燭閃動。
王德化繞著湯若望走了一圈,緩緩說道:\"湯侍郎是吧,久仰了!聽說你精通我大明歷法,改良火器,深得陛下信任,為何卻做起賣國的勾當(dāng)來了?\"
湯若望眼中含淚:\"王提督明鑒,我湯若望來華二十余載,一心侍奉大明,絕無二心?。"
\"是嗎?\"
王德化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函,\"那這封你寫給羅馬教廷的信,提到將東方智慧帶回基督世界,又作何解釋?\"
湯若望臉色驟變:\"那,那只是學(xué)術(shù)交流……等等,你搜我家了?\"
“咱家更正你一下,不是搜,而是抄家!”
湯若望面如死灰,喃喃道:“你們不能這樣,不能這樣……”
“那可由不得你!”
王德化一招手:\"帶下去!先讓他嘗嘗鐵蓮花的滋味!\"
兩名番子立刻上前,架起湯若望就往刑房拖。
湯若望掙扎著回頭喊道:\"王提督!我是傳教士,受教皇庇護(hù)!你們不能這樣對我!\"
王德化陰森一笑:\"在大明的土地上,只有皇爺說了算。\"
刑房內(nèi),各種刑具整齊排列,墻上地上滿是洗不凈的血跡。湯若望被按在一張?zhí)刂频蔫F椅上,雙手雙腳被鐵環(huán)固定。王德化慢條斯理地戴上一副皮手套,從火盆中取出一塊燒紅的烙鐵。
\"這鐵蓮花最是奇妙,燙在皮肉上會像蓮花一樣綻放。你是要現(xiàn)在招,還是等身上開滿蓮花再說?\"
湯若望閉上眼睛,嘴唇顫抖著開始祈禱:\"我們在天上的父,愿世人都尊你的名為圣……\"
嗤——
烙鐵貼上大腿的瞬間,皮肉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。
湯若望的祈禱變成了撕心裂肺的慘叫,整個刑房都在回蕩。
王德化湊近他耳邊:\"說!你給那個約翰尼斯傳遞了什么情報?\"
湯若望滿頭大汗,幾乎昏厥:\"我……不認(rèn)識什么約翰尼斯……\"
\"來人啊,換梳洗!\"
王德化一聲令下,番子們立刻取來鐵刷子和鹽水。
當(dāng)鐵刷子刮過被燙傷的皮肉時,凄慘的嚎叫聲幾乎掀翻屋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