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這話的時候,宣和帝忽然笑了笑,看著身邊的內侍監(jiān)趙保元,“如今這小鷹啊羽翼豐滿,都想著飛呢,朕這只老鷹,也不知還能管他們多久?!?/p>
趙保元趕緊上前兩步扶著宣和帝,“瞧皇上這話說的,殿下們羽翼豐滿,也是擔心您身子骨不好,太過操勞了,想著替您分擔呢?!?/p>
“呵!”
宣和帝聽到趙保元的話,抬手指了指他,“你啊,到你這嘴里,他們一個個倒是都孝順朕?!?/p>
“不過你說的也沒錯,他們要是真有能耐替朕分憂,朕還真想卸下這擔子。”
宣和帝與先帝不一樣,他能登基純粹是因為太幸運了,先帝子女眾多,出挑的不少,可到了后面,先帝沉迷修仙問道,越發(fā)多疑多思,最后因為巫蠱之術,皇室子女死傷無數(shù)。
還是因為宣和帝當初不爭不搶,早早的封王去了蜀地,等先帝回過神來,子女都被殺的差不多了,這才又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,趕緊接了回來。
等宣和帝趕回京城,先帝次月就咽氣了,這大魏的江山就這么到了他手里。
沉甸甸的擔子落在他身上,本就身體不好,當了皇帝以后宵衣旰食,也沒個喘息的機會,也幸虧還有元柘這個弟弟能幫忙分擔一些。
這些年宣和帝下了大力氣培養(yǎng)這幾個皇子,想著他們能出類拔萃,也能早點替他分憂。
裴祈安剛到弱冠之年,宣和帝就讓他上朝旁聽,可這才上朝幾日,便已經(jīng)生了野心,更別說老七還在念書,就選了都指揮使的女兒為正妃。
“皇上,三殿下來了。”
外頭響起內侍監(jiān)德寶的聲音,打斷了宣和帝的思緒,他透過窗看到了站在臺階下的身影,神色冷了幾分。
“讓他在殿外跪著。”
說完這話,宣和帝便走到了案幾前拿起來剛剛還沒看完的奏折繼續(xù)看了起來,趙保元在旁邊伺候著磨墨。
一直到天邊泛起青色,裴祈安跪在地上,身上的衣服都已經(jīng)被露水浸濕了,殿門被人從里面推開,趙保元手持拂塵先走了出來。
緊接著穿戴整齊的宣和帝戴好頭上的冠冕邁著步子走了出來,臨到了裴祈安面前,略停住腳步。
“知道錯哪兒了嗎?”
裴祈安白著臉,跪了一整夜,是人都要瘋了,“兒……兒臣知道,賀思月的事情兒臣可以解釋,這次真不是兒臣的錯,是……”
“朕不想聽,朕看的是結果,結果就是你新婚連十天都不到,連納兩妾,傳的京城沸沸揚揚,身為皇室子弟,丟盡了臉面?!?/p>
宣和帝說這話的時候,淡淡的掃了眼裴祈安,“朕對你很失望?!?/p>
此話一出,裴祈安頓時目露驚懼之色,“父皇!”
“父皇,兒臣知道錯了,兒臣真的知道錯了,賀思月的事情兒臣真的是被冤枉的,這件事容兒可以作證,是賀思月母女陷害兒臣的。”
一邊說著,裴祈安一邊去抱宣和帝的腿,“父皇,您是知道兒臣的,之前李云姣的事情兒臣做過了就是承認,可賀思月的事情兒臣真的沒有干!”
宣和帝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裴祈安,一腳踹開他,聲音微冷,“裴祈安,朕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?!?/p>
“江浙一帶最近倭寇活動頻繁,巡撫那邊已經(jīng)遞了幾次折子要軍隊供給,可能還得組建新軍,這件事朕已經(jīng)交給元柘主辦,你從旁協(xié)助?!?/p>
“若是差事辦得好,往事朕既往不咎,若是辦不明白,朕便封你為寧王,自去前往封地吧?!?/p>
聽到這話,裴祈安又驚又喜,喜的是父皇讓他跟著皇叔督辦朝中大案,是器重,可驚的是差事辦不明白就要封王離京,豈不是往后再也無緣皇位?
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,卻險些摔倒,畢竟跪了一夜,連膝蓋都是疼的,下半身幾乎沒有知覺了。
可裴祈安不在乎,趕緊點頭,“兒臣多謝父王,兒臣一定跟著皇叔將這份差事辦好?!?/p>
此時的景陽宮內,賢妃看著跪在地上的姜容,鳳眸微瞇,將手中端著的茶盞放到桌上。
“知道本宮為什么不讓你起來嗎?”
姜容垂眸,“兒媳不知?!?/p>
“你不知?”
賢妃聽到這話,鳳眸圓睜,“你是相府嫡女,本宮以為你是通曉這些的,昨日祈安人在御書房外跪了一夜,你身為正妃,難道就不知道自己錯在什么地方嗎?”
早知道賢妃會給她個下馬威,姜容倒也沒什么好驚訝的,揉了揉膝蓋,依舊垂著眼眸,“此事的確是表妹連累了殿下,可兒媳卻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錯,要怪母妃也應該怪表妹才是?!?/p>
“你!”
賢妃氣的險些沒拍桌子,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么?若非你當初跟祈安慪氣,非要回丞相府,哪里會惹出這么多事端?”
“更何況既然出了事情,你這個正妃就該想辦法將事情壓下去,而不是任由這件事鬧大,到現(xiàn)在你竟然還在辯駁?”
說到這兒,賢妃的眼神冷了幾分,“你如今是新婦,許多事不懂也正常,既如此本宮身為母妃就更應該好好教教你規(guī)矩。”
“今日你就跪在這兒,什么時候想明白了,什么時候再起來…”
賢妃話沒說話,就看見姜容已經(jīng)提著裙裾起身,當即冷聲道:“本宮讓你跪下,你干什么?”
“母妃不是說什么時候想明白了,什么時候起身嗎?兒媳已經(jīng)想明白了。”
姜容站在殿內,不卑不亢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賢妃,“兒媳如今是三殿下的正妃,以后一定處處為三殿下考慮,這次的事情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?!?/p>
“……”
賢妃沉默良久,面對姜容認錯態(tài)度如此好,一時竟有些無話可說,可心里卻憋著一肚子火氣。
“你最好是把本宮的話都聽進去了,昨日若非賀思月的事情,祈安又怎么會被曹貴妃告了一狀?”
“是,母妃說的是?!?/p>
賢妃:“……”
她抬眸看了眼佘月,佘月當即明白,當即道:“娘娘,到時辰該用早膳了?!?/p>
說完佘月才轉向姜容,“三皇子妃,您如今過了門,娘娘就是您的婆母,布菜的事情奴婢就不插手了,有勞三皇子妃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