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的裴元柘臉色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,語氣無波無瀾,緊接著手便松開,好似姜容的錯覺一樣。
感受到腰間的大手抽離,姜容的臉色好了些,此時裴祈安已經(jīng)走了過來,語氣愧疚。
“容兒,我也不知怎么了,喝多了迷迷糊糊被引過來,結果她投懷送抱,我還以為是你!”
“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,都是她用了不知什么下作的手段勾引我,你相信我,我今日高興,所以才喝多了!”
此話一出,一旁的李云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,怎么都想不到剛剛與她甜言蜜語,發(fā)誓要娶她當皇后的裴祈安說出這種話,將一切罪名都推到她身上。
她想要辯解幾句,可看著裴祈安對上她有些警告的視線,便又垂下了眼眸。
“混賬東西,大婚之夜做出這種丑事!”
裴元柘冷眼瞧著裴祈安,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姜容,姜容被他看了眼后,趕緊又哭了。
“我…殿下做出這種事,可把我這個妻子放在眼里?往后我還有什么臉面見人,我…我不如死了算了!”
當然姜容是不可能死的,被兩個丫鬟死死抱住,“娘娘,娘娘您不要??!”
“姜姑娘,你若是愿意,本王允你與裴祈安和離,余下事宜,自有本王進宮與皇兄稟明緣由。”
和離?
裴祈安趕緊伸手去拉姜容,“容兒,別聽皇叔的!這只是個誤會,事情還沒到這一步……”
姜容垂下眼簾,眼眸泛紅,聲音透著嘶啞和委屈,“今日我和殿下大婚,尚且將我置于此種境地,若不是皇叔來主持公道,我是不是還要受屈辱,替殿下遮掩丑事?”
說完這話,姜容語氣逐漸決然,“我嫁入皇子府,豈是來忍辱負重的?若殿下心中無我,那我寧可……聽從皇叔之言?!?/p>
裴元柘負手而立,聽到姜容的話,語氣幽幽道:“姜姑娘放心,本王今日既然看見了,就必會替你主持公道?!?/p>
“不,不行!”
裴祈安心神俱裂,不管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,是不是姜容從中作梗都不重要,現(xiàn)在最要緊的是他不能在大婚之日和姜容和離。
哪怕是給姜容跪下!
“容容,容兒,我真是一時糊涂,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?我是真心喜歡你的,你如果離開我,我還不如一死來的痛快!”
姜容看著悲痛欲絕,此時幾乎搖尾乞憐的裴祈安,哪里有半點皇子的樣子,心中忍不住冷嗤,如此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,她當初怎么就選他了?
宣和帝自幼身體不好,皇嗣也單薄,至今為止也不過才五位皇子,三位公主,和從前的皇帝動輒二三十的子嗣比起來,實在算不上什么。
再加上皇后嫡出的長子早殤,如今還活著的只剩下四位皇子,其中五皇子和六皇子是雙生子,母妃惠妃是如今的中書省平章政事蘇懷遠。
七皇子的生母曹昭儀在他出生時就死了,被養(yǎng)在姨母曹貴妃膝下,外祖家是國公府,曹國公如今年歲大,在朝中沒有什么官職,但兩個兒子,一個任國子監(jiān)侍講學士,一個任吏部侍郎。
唯獨三皇子出身低,生母是個商戶,至今還活著,因為生母身份低微,才被過繼到賢妃膝下長大。
賢妃膝下如今僅有位公主,對三皇子的心思可謂復雜,當成兒子,但又怕這個兒子太惦記自己生母,因此時常敲打,怕他鋒芒太露,又怕他太過平庸。
原本賢妃是打算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嫁給裴祈安,但裴祈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,畢竟他如今生母還活著,在賢妃膝下也十分尷尬,更何況賢妃盛寵,誰知道什么時候再有孕,到時候他的地位就更保不住了。
裴祈安怕娶了賢妃的娘家侄女,自己就徹底被攥在賢妃手里,到時候連反擊的余地都沒有。
最后他精挑細選,終于選了右丞相府的嫡女姜容,好歹有個這么出身高貴的正妃,還能與賢妃抗衡一二。
前世姜容嫁過來的時候,沒少跟賢妃斗法,說起來賢妃后來有孕,她自己都不知道,被姜容心細地察覺到了。
若是那個孩子生下來,恐怕賢妃根本就不會幫裴祈安登上皇位。
裴祈安費盡心思求娶來的正妃,打算對付賢妃且要岳家助力的人,怎么可能會輕易放姜容走?
便是不顧顏面,也要將姜容留下來!
裴祈安求了許久,也沒見姜容說話,心漸漸地沉了下去,緊接著咬了咬牙,屈膝跪下。
“容兒,我求你不要走,這一定是李云姣她在我酒中下藥,我是誤飲了催情酒才會如此!”
此話一出,便是裴元柘都忍不住皺眉,卻還是看向姜容,等著她的態(tài)度。
“好吧,我……我信殿下。”
一句話就讓裴祈安松了口氣,還好,至少姜容還是愛他的,不枉費當初他費盡心思討好。
裴元柘神色晦暗了幾分,看向姜容,姜容此時正跟趙栓說話。
“煩請趙大人將李姑娘帶去刑部大牢,務必要她供出幕后主使,為何要在殿下和我的新婚之夜給殿下下藥,如此不知廉恥,離間我們新婚夫婦,她究竟是何居心?”
趙栓看了眼臉色忽青忽白的李云姣,哀求的目光看著旁邊無動于衷的裴祈安,微微垂下眼眸。
“這……臣明白?!?/p>
姜容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,轉(zhuǎn)而看向裴元柘,屈膝行禮,“今日還要多謝皇叔為侄媳撐腰。”
此話一出,裴元柘的眸中幽深,看不出什么情緒,指尖摩挲片刻問道:“想好了?”
“是?!?/p>
姜容頷首,她當然想好了,和離是不可能和離的!
前世裴祈安將她害得那么慘,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他,她怎么可能甘心?她一定要讓裴祈安和李云姣付出代價。
裴元柘沒再說話,轉(zhuǎn)身便離開了,趙栓朝著姜容和裴祈安行了一禮,旋即朝著身后人道:“把她嘴堵上,先押去刑部大牢?!?/p>
“不要,殿下你救救我,你不能不管臣女啊!”
李云姣掙扎著想要撲向裴祈安,可裴祈安這個時候怎么可能管她,一甩袖子,“趙大人,還不趕緊把她帶走?”
當著姜容的面,裴祈安怎么可能搭理她,等穩(wěn)住了姜容,有的是辦法讓趙栓放人,李云姣在這兒大呼小叫什么,又不是要死了。
姜容看著裴祈安如此不近人情,倒是有些了然,說什么喜歡,其實裴祈安最喜歡的人是他自己罷了。
李云姣被拖走以后,皇子府內(nèi)安靜了不少,姜容邁著步子,步履悠然地回到了喜房,裴祈安跟在后面亦步亦趨。
“容兒,謝謝你愿意相信我,你放心,我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你?!?/p>
“如果辜負了會怎么樣?”
姜容回頭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,“如果辜負我,你就會不得好死,曝尸荒野?”